燕陽痛快答應:“好,一言為定!”
闊鄔偲瞥他一眼,說道:“清者濯之,何須淘汙去垢!”
燕陽用心記下,裝模作樣地思考一番,說道:“這些句子文理深奧,我一時參詳不透,須得慢慢琢磨。”
“那你是承認本事不濟了”闊鄔偲咄咄逼人。
“我承認,怎麼著”燕陽輸局不輸人,站起身來,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一邊走一邊想:闊鄔偲你這個傻蛋,把自己賣了都不知道在哪裡數錢,老子不陪你這個弱智玩了!
從始至終,格格巫都沒鬨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隻是呆呆地望著燕陽的背影發愣。
自以為輕鬆獲勝的闊鄔偲心中很是得意,對格格巫說道:“格門主,你這個軍師著實不怎麼樣,三言兩語之間便敗了陣,留他何用!”
格格巫虛言應付著,一邊揣摩其中的蹊蹺。
他跟燕陽接觸的時間不長,可是已經了解燕陽並非輕易服輸之人,而今見燕陽竟然這麼輕易認輸,料想其中必定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緣由。至於那個緣由究竟是什麼,他現在無暇參詳,因為眼前這個不請自來的闊鄔偲才是需要認真應付的對象。
通常情況下,巫林宗門之間表麵上井水不犯河水,看上去一團和氣,但是除了相互結盟的友好宗門,高層之間一般並沒什麼來往,延續多年,已經成為不成文的慣例。此番闊鄔偲打破常規貿然登門,必定有所圖謀,格格巫不得不謹慎對待。而闊鄔偲到底有何圖謀,既然闊鄔偲不主動說破,格格巫便不好主動打問。
酒席宴罷,格格巫和闊鄔偲均已微醺。
望著一旁林立的侍女,闊鄔偲麵帶淫笑,拍著格格巫的肩膀說道:“老弟,想不到你大巫門的陣仗恁大,若非老弟你體格強壯,一準吃不消呀,哈哈!”
“哪裡哪裡!”格格巫還之以假笑,“八道坎人多勢眾,乃是一方翹楚,我大巫門跟八道坎相比,就是小巫見大巫。加之闊門主修為高邁、處事瀟灑,八道坎的陣仗注定比我大巫門大得多!”
“哈哈哈哈!”闊鄔偲發出一陣狂笑,轉而長歎,“唉,老弟這般說話,似乎特意讓我多些受用,可是焉知我心中之悲哀!不瞞你說,我現在雖已達於巫道的頂峰,內心卻並無傲視群雄的感覺,更深切的感受其實是高處不勝寒,不勝寂寞孤獨!那無儘的孤獨寂寞鎮日縈繞心懷,時常令人愴然淚下!”
格格巫狐疑地看著他,猜測他所說的究竟是真話還是鬼話。得誌之人賣弄悲情的情形,格格巫見得多了,闊鄔偲適才那番話是否屬於此種情形,他一時之間無從判斷。
“闊門主,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吧”格格巫連連搖頭,“你那一等將軍的地位,格某做夢都想攀上去,無奈本事不濟,隻好望洋興歎,怎麼你反倒覺得恁般不如意呢想不通,著實想不通!”
闊鄔偲再次拍打著格格巫的肩膀,沉聲說道:“此正是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此中況味隻有親曆者方能體會!不錯,誠如老弟所言,以我現在的身份,把八道坎弄成酒池肉林,放肆地吃喝玩樂,自當毫無問題,隻是肥肉吃多了便令人感到膩歪,美女玩多了不免令人意興闌珊。如此一來,生活便失去了目標,失去了快樂。我之所以冒昧前來,就是想換換心境,給沉悶的生活增添些新鮮的色彩,尚望老弟莫要嫌棄、煩惱!”
啊,這個家夥貿然登門,目的果真像他所說的這麼簡單
格格巫不太相信,表麵上卻要裝著相信。
“闊門主一番推心置腹的話,實令格某心生感慨!”格格巫拉住闊鄔偲的手,故作親熱,“我等巫門中人,摒棄了世俗的喧囂,一心在地曠人稀之處修行,其寂寞無聊實非常人所能忍受。格某鼓弄這些醇酒女子,世人或以為格某耽於淫樂,卻哪裡曉得這都是排遣無儘寂寞之所需!”
“知我者格門主也!”闊鄔偲扳住格格巫的肩膀,“看來我這一次是來對了,輕易尋覓到了格門主這個知音。聞聽大巫山風景甚佳,我要在此多盤桓一陣,四處遊玩一番,不知格門主是否歡迎”
“歡迎歡迎,歡迎之至!”格格巫急忙點頭允肯。既然闊鄔偲執意駐留,他這個做主人的怎好驅趕,隻好做順水人情了。
當然,除了遊山玩水,醇酒美女也是少不了的,格格巫不介意向闊鄔偲分惠一些。
在此期間,闊鄔偲不時看到一些在野外辛勤開墾荒田的人。剛開始的時候,他以為那是當地的鄉民,於是對格格巫說道:“老弟,你雖然不善於治理宗門,但是善於治理鄉民,這些鄉民在你的號召下積極開墾荒田,你們大巫門又會增加不少收入!”
格格巫聞言,先是搖頭苦笑,繼而回應道:“闊門主有所不知,其實他們都是我的門人。而今蠻主領導有方,天下太平,門人們閒來無事,便來開荒種田,以便為當地百姓減輕些租賦負擔。”
麵對闊鄔偲,他當然要把話說得冠冕堂皇,而不會將被燕陽逼迫的醜事和盤托出。
闊鄔偲扭頭盯著他,活像盯著一個怪物:“呀,老弟,你這番作為可謂標新立異,令人意想不到。我等巫門向以修習巫術為要,這等舍本逐末之舉,或許會令同門不屑。無論如何,我八道坎絕不會仿效。”
格格巫聞言腹誹:你這個家夥,恁般大言不慚,簡直不知所謂!有朝一日,你被燕陽那個活獸製住,看你還敢嘴硬!
這個時候,他滿心期待燕陽驀然出現,施展詭異招數將闊鄔偲製住,徹底滅殺了這個家夥的囂張氣焰。
怎奈這些天來燕陽似乎躲藏了起來,沒再露麵,這不由讓他心生失望。莫非在跟闊鄔偲的口舌之辯中落敗,燕陽從此羞於見人了真要那樣的話,一旦闊鄔偲心生歹意,可就無人幫他了。
夜深人靜之時,格格巫通過神念跟燕陽溝通,道出自己的隱憂。燕陽從容說道:“你放心,那個闊鄔偲就是一隻煮熟的鴨子,跑不了的。一旦他有甚輕舉妄動,那就是他自找麻煩,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格格巫得到了燕陽的安慰,卻仍自有些不放心,弄不清楚燕陽是故意說大話還是真有擒拿闊鄔偲的本事。
經過十數天的交往,格格巫跟闊鄔偲已經非常熟稔,關係迅速升溫,闊鄔偲甚至提出了跟格格巫同床而眠、徹夜交談的要求。
麵對闊鄔偲那懇切的目光,格格巫隻好答應。
兩個大男人據床相對,終歸有些彆扭,格格巫不得不耐住性子跟闊鄔偲說東說西,不一會兒便有了困意。他擔心闊鄔偲硬拉著他不放,好在闊鄔偲並沒有那麼做,見格格巫哈欠連連,也就不再糾纏,拉過棉被作勢酣睡。
沒過多久,二人似乎都進入了夢鄉。
其實,跟一個外來的男人同眠,格格巫哪裡睡得著他作出打呼嚕的樣子,不過是一種偽裝,意在等待闊鄔偲先睡著,而後自己從容睡去。
孰料那闊鄔偲卻並不安分,躺臥一會兒之後,便輕輕起身,先是下床來回踱步,繼而回到床上,來到格格巫身側,小聲喊著他的名字。
格格巫對闊鄔偲這一係列的古怪舉動甚感詫異,卻定定地躺著一動不動,完全不予理會,靜觀闊鄔偲進一步的動作。
但見闊鄔偲停止呼叫格格巫的名字之後,稍稍思索一會兒,便伸出粗壯的雙手,分彆摸向格格巫的脖頸和腹部。闊鄔偲在做這一動作的時候,眼睛一直緊盯著格格巫的臉,神情頗為緊張。
此時的格格巫,其實比闊鄔偲更加緊張。身為修為很高的巫者,格格巫十分清楚,闊鄔偲暗地裡對他做這樣的動作,大概率蘊藏著歹意,若是平時,他絕對不可能任由另外一個修為比他還高的巫者恁般放肆,可是此時此刻,他即便想要阻止,也已經無能為力,如果闊鄔偲真的對他下手,那他也隻能乖乖認命。
而乖乖認命,任誰都是極其不情願的。
眼見闊鄔偲的雙手分彆搭上了他的脖頸和肚腹,並且那雙手開始向他的體內發力,格格巫再也忍耐不住,驀然睜大雙眼,喝道:“闊鄔偲,你在乾什麼!”
原本小心翼翼的闊鄔偲,被這突如其來的暴喝嚇了一哆嗦,但是搭在格格巫身上的雙手並未離開,隻是向格格巫體內輸入的力量稍稍中斷了一會兒,隨即恢複正常。
“彆這麼大呼小叫的,深更半夜的嚇著彆人就不好了!”闊鄔偲奸笑著,神情中帶著戲謔。
“你究竟在乾什麼!”格格巫繼續暴喝。
“已經不重要了,嗬嗬!”闊鄔偲嘲弄地說道,“無論我乾什麼,你現在都無法阻止了,乖乖受著吧,誰讓你傻呢!”
“是嗎我怎麼覺得是你自己傻呀”
便在此時,闊鄔偲聞聽自己身後傳來一個聲音。緊接著,他感到自己脖頸上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