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陽說道:“這樣的事情,誰都能判斷出來,隻是因為你自作聰明,以為這些事情做得天衣無縫而已。冥苦、冥難、冥悲三個家夥不是沒腦子,而是被你那假惺惺的樣子蒙騙了,出於對你的信任,他們從來沒往那方麵想。”
冥慈說道:“你說錯了,他們不是被騙,而是寧願受騙,因為他們可以從中獲取巨大的利益。誠然,如果沒有他們的協助,我在乾事的時候可能就困難得多。問題是,我並不是單純地利用他們,而是向他們分惠。他們之所以心甘情願地幫我乾事,乃是因為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好處。歸根結底,這還是由於他們自己貪婪。”
“這正是問題的關鍵所在,否則你們就不是四大惡人了。”燕陽說道,“人之所以作惡,就是因為貪婪,貪婪得喪失了本性。你們都喪失了本性,滿身都是獸性,我把你們殺了,難道不應該嗎?”
冥慈咧咧嘴說道:“我承認你說的都是事實,然而你到現在還是不明白,最終不是你殺了我,而是我殺了你。你有什麼手段儘可以施逞,我給你適當的機會,不趕緊施逞的話真就沒機會了。”
燕陽懟道:“你還是彆再售賣狗皮膏藥了吧,有本事趕緊使,我也不想給你提供什麼機會。”
雙方你來我往地鬥嘴,卻沒耽誤在神魂力量上較勁。
武者修為達到一定程度,尤其是達到神仙境界之後,在對戰之中所展現的就主要不是肉身力量而是神魂力量了。所有的仙術以及隔空較量,所運用的純然是神魂力量。便是近身搏殺,神魂力量也占據重要位置,肉身力量則往往處於次要位置。
所以,高階武者所修煉的並非金鐘罩、鐵布衫之類增強肉身力量的橫煉功夫,而是神魂之術——增強神魂力量的功夫以及神魂秘技。
燕陽跟四大惡人的拚殺,比拚的就是神魂力量。
麵對前三個惡人,燕陽勝了。
而麵對這最後一個惡人,燕陽感覺自己大概率會敗。
他固然啟動了噬天功法來吸噬冥慈的魂力,然而這一次,他的感覺與以往有所不同。
四大惡人所施展的對戰技能如出一轍,都是對他進行神魂力量的飽和攻擊,意圖讓他吃撐,進而被撐死。前三次他都巧妙地化解了,沒有任何吃撐了的感覺,然而這一次,他卻漸漸產生了飽脹感。
這說明冥慈的神魂力量比他更強大。
神魂上的飽脹感,如無特殊手段,根本無法化解,而且當那飽脹感達到臨界點的時候,整個神魂便會被撐爆。被撐爆的神魂,頃刻之間分崩離析,預示著一個生命的終結。
燕陽體內有化解加諸其身的外來神魂力量的手段,關鍵時刻諸種天地至寶可以發揮作用,問題是,當外來的神魂力量過於密集、超出化解能力的時候,那些化解手段就顯得有些杯水車薪了。
冥慈不是傻子,當感覺到燕陽啟動了某種化解神魂攻擊的手段的時候,便倏然加大了向燕陽進行神魂灌注的力度。數百年來,他一直吸取來自凡界的精純的靈氣,神魂力量方麵的積澱足夠深厚,完全不怕因超飽和灌注而致使自己的神魂力量被抽空。
並且,他所憑仗的還有境界上的壓製。
他自以為達到了中聖的境界,而燕陽則僅僅是大陀仙的境界,二人之間差著兩個大境界,這是他能夠成功碾壓燕陽的根本所在。儘管他對燕陽的境界有所錯估,燕陽那巨陀仙的境界已經相當於上界的初聖,然而即便如此,燕陽跟他之間還是差著一個大境界。
大境界上的差距無法通過其他手段加以彌補,高境界對低境界的碾壓根本無法逆轉。
因為此故,冥慈認準了一個道理:隻要持續對燕陽進行超飽和神魂攻擊,燕陽就一定會被擊垮。
這個辦法簡單粗暴,卻十分有效。
在冥慈神魂力量的持續灌注之中,燕陽神魂上的飽脹感越來越強烈。肉體上的飽脹感固然讓人難受,神魂上的飽脹感則比肉體上的飽脹感更讓人難受,燕陽的直觀感受就是頭痛欲裂,恨不得在地上打滾。
要是那樣的話,就一切都完了,他隻能咬牙堅持,不到最後一刻決不放棄。
為了對抗冥慈所施加的神魂攻擊,他不得不暫時將用於施展移魂術的那一部分相對獨立的神魂融合進主神魂。如此一來,他的頭痛稍稍減緩了些,卻仍然沒能徹底消除。
這個時候,他方才意識到了冥慈的妖孽。
尋常人們都說他是罕見的妖孽,他儘管表麵上謙遜,實際上卻都一一笑納了。一個年僅三十多歲的人,成功進階到了巨陀仙的超高境界,將那些資深大陀仙都甩開了一大截,他不是妖孽誰還能是妖孽?像龍皇融巽那樣的皇尊級大陀仙,在他麵前都不堪一擊,他更以為自己乃是不世出的罕見人才。
可是現在看來,世間的妖孽不止他一個,這個冥慈更是一個難得的妖孽。
他由此想到的一個問題是,由於天地法則的限製,中聖境界的武者根本無法在仙界從容活動,即便能在這裡活動,境界也會被自動壓低,冥慈這個家夥又是如何擺脫這些天地法則的限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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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他詢問,冥慈卻主動給他提供了答案。
“小娃娃,”冥慈開口說道,“你在這裡硬撐,應該撐不了多久了,因為我不能在這裡久待,所以要趕緊將你滅殺或者收服。我待在小洞天裡,由於那裡有我做出的一些特殊設置,所以不太受天地法則的影響。而在小洞天之外,我最多隻能待四個時辰,不然的話境界會被壓低,屆時就沒法碾壓你了。而今,我已經出來兩個多時辰,不能再跟你繼續兒戲,我要加大神魂攻擊的力量,你要有個心理準備。你如果現在開始求饒,那我可以不殺你,兩個選擇由你自己來選,我不強迫。”
說罷,果然加大了神魂攻擊的力量,燕陽那業已減緩的頭痛漸漸加劇。
這樣的情形,使他不由自主地感到陷入了絕境。
瀕死之際,人們往往浮想聯翩,琢磨許多相乾或者不相乾的事情。然而燕陽所琢磨的事情隻有一個,那就是,寧可死,也不能臣服於冥慈、做惡人的奴仆!
這自然是他尚自清醒時的想法。
接下來,他開始陷入昏沉,意識已經不由他自主掌控。
沉迷之際,他的腦海之中不斷傳來一個邪惡的聲音:做我的奴仆,做我的奴仆,做我的奴仆……
然而,憑借那殘存的意識,他仍在頑強地抗拒:老子堅決不做惡人的奴仆,堅決不做惡人的奴仆……
這是一種下意識的反應,是一種揮之不去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