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光帝陳常寧站在禦舟的船頭,江風獵獵,吹拂著他明黃色的袍角。
長江水師的戰船如林,一艘艘排列整齊,船帆在風中鼓蕩,好似一片片潔白的雲朵。
水兵們在甲板上穿梭忙碌,盔甲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武器也都擦拭得鋥亮,整個水師主力陣容嚴整,透著一股令人心安的強大氣息,那是足以威震江南的力量。
陳常寧望著這一切,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心中滿是躊躇滿誌。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禦駕親征、凱旋而歸的榮耀場景,江南之地將在他的統治下更加穩固,他的威名也將遠揚四方。
然而,這誌得意滿並未持續太久,一陣煩心事便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韓厲家族與南安郡王府,皆是朝堂上有頭有臉的勢力,如今卻與其他東林黨人吵得不可開交。
韓厲家族和南安郡王府言辭犀利,指責那些東林黨人對他這個皇上大不敬。
禦駕親征這般重要之事,他們卻僅僅支援了條小船,如此敷衍塞責,實在是有失臣子之道,眼中還有沒有皇上的威嚴與此次親征的重要性?
而其他東林黨人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譏。
他們說韓厲家族和南安郡王府純粹是假積極,裝模作樣。
若真如他們所言,韓家人都是鞠躬儘瘁死而後已的大忠臣,為何韓厲前往北方遊說之後,便如石沉大海,一直不見歸來?
這般行徑,實在可疑。
更有甚者,一些東林黨人開始胡亂猜測,言語中滿是誅心之意。
他們說,韓厲這廝說不定早已叛變投敵,當初韓厲在明州為官時,就與時任鬆江知府、開封偽帝周進多有往來,保不準現在已經投靠了開封一係。
還說韓家人此次看似出力甚多,實則是心中有鬼,不過是害怕朝廷日後責罰,才這般表現,以求將功贖罪。
雙方各執一詞,爭吵愈發激烈。那聲音在江麵上回蕩,攪得原本威嚴莊重的出征氛圍變得烏煙瘴氣。
宏光帝陳常寧聽著這些爭吵,隻覺得腦袋嗡嗡作響,仿佛有無數隻蒼蠅在耳邊盤旋。
他深知這些江南望族勢力盤根錯節,若是任由他們這般爭吵下去,不僅會延誤戰機,還會讓朝廷威嚴掃地,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無奈之下,陳常寧隻得想出一個權宜之計。他下令讓韓厲家族的那十幾艘船隻,跟在長江水師主力的後頭,並且與其他征調而來的船隻遠遠隔開。
如此一來,雙方眼不見心不煩,希望能夠避免他們繼續內鬥。
可這終究隻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陳常寧望著江水,心中煩悶不已。
他深知,朝廷內部的黨爭一日不除,這天下便難以真正安定。但如今大敵當前,他又不得不先將這些紛爭暫且壓製,以保證此次出征能夠順利進行。
在船艙內,陳常寧獨自坐在案前,麵前的燭光搖曳不定,恰如他此刻的心境。他想起自己登基以來,本想大展宏圖,可這朝廷卻總是被各種勢力紛爭所困擾。
東林黨人,曾經是他倚重的力量,可如今卻也在這關鍵時候陷入內鬥。
韓厲家族與南安郡王府,他們在江南的影響力不可小覷,若是處理不好與他們的關係,這江南的賦稅、民心,都會受到極大的影響。
而北方的偽帝周進,一直虎視眈眈,他必須儘快平定江南,才能有足夠的力量北上收複失地。
這時,貼身太監小福子輕聲走進船艙,看到皇上愁眉不展,小心翼翼地說道:“皇上,夜深了,您也早些安歇吧。這朝堂之事,一時半會兒也急不得。”
陳常寧微微抬起頭,看著小福子,苦笑著說:“朕如何能安歇?這江上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洶湧。朕若不能解決這些紛爭,這禦駕親征恐怕是凶多吉少。”
小福子忙道:“皇上洪福齊天,定能逢凶化吉。那些臣子們也是一時糊塗,想必過些時日便會明白過來。”
陳常寧搖了搖頭,他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他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望著外麵江麵上影影綽綽的船隻。
那韓厲家族的船隻雖然被隔開,但依然能感覺到一種無形的緊張氣氛在彌漫。
他心中思索著,韓厲到底去了北方做什麼?真的如東林黨人所言叛變了嗎?若他真的投靠了開封一係,那自己又該如何應對?
還有那些東林黨人,他們這般推諉責任,互相指責,難道僅僅是為了爭一時之氣?背後是否還有其他的陰謀?
在這長江之上,宏光帝陳常寧深知自己正站在一個十字路口。一邊是朝廷內部的紛爭矛盾,一邊是北方的強大敵人。他必須在這重重困境中找到一條出路,才能保住自己的皇位,實現統一天下的抱負。可這出路究竟在何方?
他望著月色下那無儘的江水,久久沒有答案,唯有那江風依舊呼嘯,似是在訴說著這亂世的哀愁與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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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光帝陳常寧以各大家族征調船隻打頭陣,各大家族也不敢不從。
但這些臨時拚湊的人馬,純屬一幫烏合之眾,麵對張詩興名下寶島船隊的犀利炮火,根本沒有任何優勢。
波濤洶湧的江麵上,各大家族征調而來的上百艘大小戰船,在宏光帝陳常寧的嚴令下,硬著頭皮向張詩興的寶島船隊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