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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不少懷抱感激之情等著士兵們的到來。昨天,因為他們的人情,自個才得以脫卻牢獄之災的。可是,夥房裡來的第一幫食客不是他們,而是文大人與他的手下。
因為他是文官,即使到了軍營,他與手下官兵也不需要出操。旗牌兵過來問道:“文大人托我向你問話,在燒的是什麼,居然這般的清香。是否真的沒用半分公帑?”
做生意的笑臉相迎八方客,錢不少曆練多年,養成這習慣,雖說昨天與文大人鬨得有些不愉快,但他是自個的上官,搞好關係對自個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忙堆起笑臉過去道:“有勞大人見問,這是我們夥頭兵自個采的雞頭米,正想端過去讓文大人與各位上差嘗嘗呢。”
說完,端起一隻碗,多加了冰糖與桂花,捧到旗牌兵的手中道:“不知文大人的口味如何,請上差給個指點。”
旗牌兵拿起碗來,聞到香味,伸長鼻子,吸了又吸,一時之間竟不舍得喝。錢不少又笑著彎了彎腰道:“請上差指點一二。”
他回過神來,淺淺地喝了一口,甜甜的,同時,一股清香滲入肺腑中,感到渾身上下三萬六千個毛孔全張開了,外麵的風吹了過來,毛孔被這麼一激,飄飄然居然有些醉了。這又不是酒,香氣明明是讓人喝著更清醒的清香,而不是酒香,可喝到嘴裡的感覺怎麼這般醉人呢?他奇怪了,又細細地喝了一口,這下子感覺的卻與第一口完全不同,猛覺得雙眼一亮,晨光中,看東西都比原來更清楚了。接著,再也舍不得放下了,一口又一口的,碗都沒放下來過,就把一大碗熱熱燙燙的雞頭米湯喝完了,眼看著鍋裡,意思是還想來一碗。
給二千士兵做的,多得是,喝一些自然不打緊的。錢不少又給他盛了一碗。正在這時,身後響起一個聲音:“本大人叫你到夥房看一看的,居然忘了回去在這偷吃。”
原來,文大人等了會兒,不見旗牌兵回來,又感到這香氣太誘人了,就自個帶人過來了,見到了這一幕。他是個識貨的主,看了看鍋裡煮著的雞頭米,搖了搖頭,以不可致信的口氣說道:“你給士兵吃這個,你知道這個得多少銀子一斤嗎?”
多少銀子?江邊的沼澤地裡到處都是,昨天幾十個夥頭兵就采了近千斤。平日裡,錢不少多是在後廚做菜的,雖知它的珍貴,但具體價格從來不問。聽得文大人問起,猛然醒悟道:“這些雞頭米本是江邊野生的,不值什麼錢,夥房中還有三百餘斤,既然文大人見愛,還請笑納,士兵需要,異日另采就是。”
一斤雞頭米可換二十多斤的米,這種優質的雞頭米,一斤起碼可換四十斤糧食。見錢不少回說它不值錢,文大人滿臉堆笑道:“既然滿沼澤都是,本大人就不客氣了。”
說完,吩咐手下把夥房的雞頭米全部搬到他的船上,才捧起一碗雞頭米湯,嘗了幾口詠一詩:“盤裡明珠芡實香。尊前堆雪膾絲長。何妨羌管奏伊涼。?翠葆重生無複日,白波不酹有如江。壁間醉墨任淋浪。”
“大人好文采.”錢不少在邊上鼓掌,邊捧上一碗給他道:“小的曾記得有詩雲最是江南秋八月,雞頭米賽蚌珠圓,說的好象就是它,可不知它還有個名字叫芡實,大人一席話,讓小的長了不少的見識。”
文大人一聽,更是開心,道:“銀甌浮玉,碧浪沉珠,微度清香,雅有甜味”,一碗雞頭米,好個江南韻!想不到錢都尉也是個雅人。”
兩人找到了共同點,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起了雞頭米。文大人到了兵營後,碰到的都是些言語無趣的武夫,今天,見到錢不少識詩又識趣,言語對路,心情大爽。有詩佐食,吃起雞頭米更見香甜。簡直是人間美味了。
剛好,夥頭兵拿來了一些沒開剝的形似雞喙的花萼,文大人更是興致勃勃地道:”剝皮如剖蚌,又見明珠毫,本官給你們剝幾粒。“
說完,打開雞頭米,用剪刀除去外皮,最後將得到一顆水靈滑潤的種仁,放進圓匾裡。夥頭兵們一起圍觀讚歎文大人的眼光好,技藝高。正在這時,時將軍與盛將軍操練回來了,剛好見到這一幕。文大人興致正高,對著他們招呼道:“來、來,兩位將軍嘗一嘗本官剝的芡實。”
新鮮的雞頭米在沸水中煮兩分鐘和清湯一起盛出,加上糖與桂花就可以直接吃。速度極快,錢不少忙把它下鍋煮了起來後捧到兩們將軍的麵前。
上司親手剝的,加上雞頭米的味道本來就好,兩位將軍識趣地大讚道:“能吃到文大人親手剝的芡實,我們何其幸也。”
以前,文大人青蜒點水的來一下就走的,這次突然改性生要留下來看一看錢不少是如何不化公帑就解決士兵吃菜問題的。與兩位將軍聊著聊著就將到飯點了。
怎麼辦呢?錢不少靈機一動,這文大人喜歐雞頭米,乾脆換個作法,做個吉利一些的菜,必可得到他的歡心。自個以前曾做過一道以雞頭米與鯽魚一起燒的大蚌燉珍珠,可以在這裡小露一手。
《南歌子·大蚌燉珍珠》
大蚌燉珍珠,補腎又健脾。竹筷伸入鯽魚口。旋轉扯出魚腸、儘去鱗。灌入雞頭米,入鍋兩麵煎。加入蔥薑加入酒。裝盆刀劃魚肚、珍珠流。
這菜的做法說難其實也不難,就是把雞頭米塞進鯽魚肚子中清燉。因鯽魚似蚌,雞頭米形似珍珠,故取名“大蚌燉珍珠”。具體些就是把鯽魚去鱗去鰓,用竹筷子從魚口探入,旋轉攪動扯出內臟。將雞頭米均勻裹好薏米粉,從魚鰓處灌入魚腹。灌好後下少許底油,入鍋煎至兩麵金黃;
另起鍋放少許底油,用蔥薑蒜、花椒、八角熗鍋,加入料酒,少許鹽倒入鍋中。煎好的魚放入燒煮一刻鐘,開吃前用小刀從側麵掀開魚腹,讓雞頭米流出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