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殺康王,但最優先的要務卻還是把所有鎮民們全都轉移到和尚的村子。
康王手底下全是能人巧士,還有大量的士兵,戰馬,邦邦硬的盔甲。
肖長成手底下有什麼呢?
二百來號人,都餓的麵黃肌瘦,營養不良,手裡的武器是菜刀、草叉和知道從哪張桌子上卸下來的木頭桌腿。
現如今這情況,按照左辰的說法,應當是廣積糧、高築牆、緩殺王。
肖長成家大廳內,左辰坐在為數不多的一張椅子上,同眼前肖長成道:
“我不會幫你們直接殺康王,我留下那兩尊金豆大將也不會,他們隻會護著你們,不會主動進攻。
“徐州應該靠你們,不應該靠我。如果真的所有事情我全都出手幫你們解決了,你們確實輕鬆了,可我終歸是要離開徐州的,到時候沒了康王,旁邊青州壽王也會來。就算我把所以藩王全都打死了,選出來的新皇帝不行你們還是要挨打。
“本事終歸還是得你們自己學,等你們能耐高了,一拳把康王打死,才能免得百拳來。”
肖長成點頭:“這我自然是知道的。既然要打,大梁中誰不讓我們吃飯我就打誰。”
“但……”左辰忽然話鋒一轉,從懷中拿出了一根稻穗,遞給了肖長成。
肖長成疑惑的將其接過來,入手才發現這是最開始左辰進徐州的時候從路邊折的那根稻穗。
隻不過相比起當時它垂頭耷腦,蔫的快死了的模樣,現在這株稻穗卻是顆顆飽滿,金光燦燦。
放在手裡甚至沉甸甸的,有點像是雕琢精細的金子。
“比起現在那群藩王們,我更看好你們,肯定還是會多支持些你們的。”左辰笑道:“你往南走的時候,拿著這麥穗輕輕搖晃,到時候附近若是有還沒餓死的村民,自然會隨著你們一起走。”
肖長成不明所以,但道長給的一定是頂好的寶貝,便點頭,將其收在懷裡,看的比自己命都重要。
在和道長說完話之後,肖長成便出去找了鎮子裡高望重的老人,同他們講整個隊伍誰站在開頭、誰護持中間、誰負責斷尾。
現在長山鎮的鎮民們都在收拾行李,打算和肖長成一起向南走,去之前肖長成說的好地方。
但大多數鎮民也不需要收拾太多東西,一塊布裡麵包了些衣服,拿根竹竿挑在肩上。
更有甚者連換洗的衣服都沒有,赤腳赤手,誰有米就跟誰走。
正在鎮民們熱熱鬨鬨的準備搬家時,忽然有一會兒穿著破麻衣服的人從鎮子外走了進來。
他們背後有馬有驢有牛,都拉著車,車上裝了罐罐的米,又有箱箱的肉,一來就引了周圍眾人注意。
“這是誰啊?”
“我怎麼看著眼熟呢?”
“在徐州還能有這麼多吃的?富裕人家吧?”
混在人群當中的梁一梅也瞧見了這件事情,便直奔肖家大廳去。
“肖哥,外麵來人嘞!”
梁一梅當即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儘數告訴了肖長成。
麵對這種奇行,肖長成眉頭也是皺了起來,先是瞧了眼左辰,見後者沒什麼表示,便自己走了出去。
拎著斧頭,走到那支滿是車糧的隊伍前,肖長成直接就看到了為首那身材富碩的男性。
錢晨?
肖長成在鎮子裡活了這麼多年,就算沒有過交集,也看到過錢府裡麵大人物的風光。
錢家老爺偶爾喜好騎馬坐車上燈會,當時肖長成便在路邊羨慕,自然也把錢晨長相記在了心裡。
肖長成還沒來得及開口,錢晨就一眼看到了肖長成手中斧頭,額頭唰一下冒了好幾層白毛冷汗,膝蓋一軟,噗通一下就給肖長成跪了。
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
他後麵帶著的家丁女眷眼見這種情況哪裡還敢站著?也跟著一並跪了下來,垂著頭不敢看肖長成。
“大老爺,我名錢晨,長山鎮富商,荒年至此時,我為了自保,將家門大關。本想就此挨過去。沒想到您帶了神仙來,救了鎮子人,我便開了門,拿了剩下的糧,想出來追隨您!”
錢晨慌忙道,頭伏在地麵,眼珠子卻往上翻,用視野的餘光看肖長成。
見他這樣,肖長成卻是冷笑一聲:
“關門躲荒,你這衣服倒是挺乾淨啊,這補丁也不像是老舊物,倒像是新縫上去的。而且滿麵油光的,想必每日夥食不錯吧。”
“這?”錢晨心一下子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