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乞兒幫中沒什麼好人,隻不過這個數量和比例實在是太低了。
當人連穩定吃飯的能力都沒有時,那麼他的道德和底線就會以一種極快的速度下降,時至最後,會化成披著人皮的惡鬼,比養出來的大凶之物都更狠辣。
似如徐州都不用多說,左辰隻要再拖個一年半載過去,那徐州當中,就算有活物也恐怕都是凶人惡象,到時候康王就會有一支強悍的人畜軍團,能上桌吃飯了。
“所以老頭你還沒說,你到底為什麼要去徐州呢,彆想靠那麼三言兩語就搪塞回去!”
彩衣哼了一聲:
“要是沒什麼事你能離開青州那安穩的生活?當時戲班子都快開起來了。你這麼一走,可把我坑慘了!”
湯老在聽到彩衣這話之後明顯有點無奈,可見彩衣一副不擾不休自己的模樣,湯老也隻能無奈的回答了她的問題:
“我是去見你師兄了。”
“師兄?啊?我還有個師兄?”
這次輪到彩衣愣住了。
這是她完全不知道的事。
“當然啊,我收養你的時候都五十一了。”湯老無奈道:“十六入行,三十五年時光,總不可能隻有你一個徒弟吧。之前也拉扯過一個戲班子。不過……出了些事情。”
他話說到這的時候,眼神有點躲躲閃閃,似乎不想繼續深著說下去。
可瞧見彩衣一直盯著自己,他也隻能繼續擠幾句話出來:
“我當時帶你師兄的時候,辦事兒不怎麼地道,結果讓那小子走上了歧途,越走越遠。當時我在青州聽的徐州那邊好像生了些變化,就覺得可能是那小子鬨事,於是匆匆趕了過去。
“後來徐州鬨荒了,我知道不能再繼續留在那邊,本來想回青州,結果發現邊關那邊已經設上了邊防,誰敢過去就拿亂箭紮死。實在沒辦法,就橫跨了整個徐州,趁著裡麵徹底變成人間地獄之前,到了幽州這。
“可我到這也老了,耍的把戲也沒年輕人好玩了,想去摸隻猴出來耍,結果找了大半天這幽州也找不到個猴,就尋思邊走邊過。今兒個餓了,身上又實在沒幾文錢,就……”
“偷雞去了?”
“偷雞去了。”
彩衣用左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壓住了左右兩邊的太陽穴。
這經曆雖然聽起來很離譜,但一想到是湯老頭,她就覺得好像也沒那麼離譜。
“所以丫頭,你現在正跟著道長雲遊天下呢?”
湯老頭在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還止不住從彩衣和左辰身上跳來跳去。
彩衣眨眼,不明所以,點了點頭:
“是啊。道長很厲害,我運氣好,趕上了道長願意教本事的時候,就厚著臉皮一直跟著道長,從道長身上學了點皮毛。”
“就這樣嗎?”
“就這樣啊。”
彩衣不知道湯老在說什麼。
湯老又看了看左辰,隻覺得對方太過出塵,確實沒有任何相關的感覺,就隻能歎了口氣。
“人家都是罵孫子不開竅,怎麼自己養個孫女也不開竅?”
彩衣:“?”
老頭在說啥啊?
“你們接下來打算去哪?再往前走一段路,還有幾個村子和莊子,然後就是幽州專門開的陽關道,直通井州那邊。”
湯老問道:“道長是想去井州那邊建道觀嗎?井州昌王可不是什麼好人啊,他說是對天下沒什麼心思,一心隻想保衛皇城,私底下卻招兵買馬,弄了不少精銳將士,恐怕過不了兩年就會發難,帶兵去過境了。
“不如留在幽州,在離著京都遠的地方建個道觀,這樣最安生,亂也亂不著你們倆。”
“老頭,你是想討個能吃飯賴得住的地方吧。”彩衣白了一眼他。
湯老立刻尷尬的笑了笑:
“我也確實有點老了,要是能有個地方吃飯也肯定還是好事……”
“可惜了。老頭,我們是打算去大密林裡,到那邊處理點事情。”
“啊?”
湯老聽彩衣這話眼睛,唰一下就瞪起來了:
“你們去那兒乾什麼呀?多危險啊!”
他情緒有點激動,還想繼續說點什麼。
忽然,這飯店的外麵烏泱泱走進了一群人。
為首的是對年輕夫妻,其中那男的左右環顧兩圈,眼神落在了彩衣身上。
遂大喜,撲騰一下就給彩衣跪下了。
“大姑奶奶,求您救命啊!”
彩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