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鄉路上的場麵和當時胡文描述的頗為相似。
滿都是趕路的人,帶著行囊,帶著家產,帶著珍重的畜生,在並不算太過平整的泥路上前進。
唯一一點不太一樣的就是,胡文口中的都是歸鄉客,是從井州朝著幽州來,欣欣向榮;現在路上行著的卻都是失鄉客,從幽州的方向朝著井州去,雙目無神。
這下可讓胡文有點繃不住了。
自己剛念叨完幽州的好,結果一到歸鄉路就瞧見了有人往外遷。
突然從大密林裡冒出來的一行人也理所應當成了村人們最被關注的對象。竊竊私語的討論,疑惑的手指,被捂住嘴的孩童以及人們的目光都構成這樣一副不怎麼友善的歡迎畫麵。直到最後,有個年歲已高,衣著乾淨的老人邁開步子,朝胡文湊了過來。
“小老爺好。”老人行禮。
胡文直接從馬上下來,急問:
“老鄉,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往井州跑?幽州是生了什麼事端嗎?”
聽了胡文問話,老人再度打量了兩眼整個隊伍。
似乎是確定了左辰他們不是林子裡竄出來的山賊,這才歎息道:
“小老爺,你們這是想要順著這條路去幽州啊,現在可走不得啊!俺們是歸鄉路把頭那個村子裡麵的住戶,現在村子裡正鬨著妖怪,凶的很嘞!
“如今村子裡已經死了不少人,俺們們從村外麵請過來的斬妖人也都被活生生削掉了四肢、穿成了肉串,掛在樹上燒!這哪裡還能住人嘞?幽州活不下去了,也就隻好順著這條路往井州走,看看能不能尋得活路。”
聽到這話,不光是胡文發愣,旁邊聽戲的朱老八和觀狗鬥臉色也唰的一下難看了起來。
有妖怪鬨人家村子?
整個大密林裡所有妖怪基本上都是他們這幾個妖王的手下,他們這幾個妖王又都聽從過林夕的教導,對待人類態度平和。
本以為靠這個能給左辰留下點好印象,卻沒想到剛一出林子就碰到有妖怪在那鬨村子。
你這讓道長怎麼看?
胡文哪裡還顧得上妖王在想些什麼,止不住的追問:
“老鄉,就沒去尚寶城嗎?那邊有衙役,也有城隍,什麼妖怪解決不了啊?”
“不是俺們不想去,是那妖怪把路斷了啊!”
老人滿臉苦澀:“俺們村子本來就離尚寶城比較遠,能去那城裡的路也沒幾條,那妖怪放了一把火,直接燒斷了土路,俺們的消息傳不出去,尚寶城的老爺們又沒未卜先知的本事,自然沒辦法來俺們村子。”
胡文側頭,看了一眼坐在驢車上的左辰,眼神帶著些問詢的意思。
作為威王行走,若是獨自一人碰到這件事,他肯定是要管的,但現在還是得看道長的意思。
“那妖物擋了去尚寶的道路,還是除了吧。”左辰道。
倆妖王慌慌點頭,在旁邊一唱一和:
“這估計是彆的地方來的妖怪,沒個眼力勁見,絕不可能是大密林裡出來的,等著道長,你不用出手,我們倆就把他給收拾了!”
“就是就是,我們養出來的有妖物都可守規矩了。”
“你們倆倒也不用那麼緊張。”驢爺翻了個白眼:“道長看東西可比你們兩個清楚,念頭好的留下,念頭壞的除掉,甭管是人是妖都一樣。”
驢爺這次說話沒遮著掩著,大大方方在村民麵前念叨,驚了旁邊一眾村人:
“就是驢子會說話!”
“這也是個妖怪?嚇人死人嘞!”
“可他上麵騎這個道士啊,難道是仙人帶著仙家坐騎?”
“仙人為何要騎著驢嘞?騎大馬多威風?”
這些村人哪裡見過這種事情?便是麵麵相覷,也不知道現在是該逃,還是該拜。
胡文眼見著周圍村人恍然,又帶著些警惕的瞧左辰,乾脆從懷裡一掏,拿出來了威王行走的招牌,朗聲道:
“在下威王行走胡文,我背後這位是左辰左道長和大姑奶奶彩衣,皆是降妖除魔的好手,本事高強的仙人!諸位鄉親不用擔心,不論是何方邪魔,道長都能將其斬去!”
胡文手裡的牌子直接奪了所有村人的目光,便是止不住連連驚呼:
“威王大人的行走欸!是貴人!”
“大姑奶奶這名號我聽過,我有個老鄉從南邊那邊來,同我念叨過這大姑奶奶的厲害,說是可活死人肉白骨,簡直就是天上降下的仙姑嘞!”
“那左道士是誰?”
“不知道,說不準隻是給大姑奶架車的。”
左辰這邊都是有些道行的高人,耳朵都尖,哪怕隻是在鄉人之間竊竊私語般的討論也都儘數被他們捕入了耳中。
隨後,所有人全都下意識的轉頭,看向了彩衣的方向。
彩衣:“……”
就連正在她懷裡的躺著的小狐狸都是仰頭看了眼彩衣,微微歪頭,略帶不解:
“阿姊,你要比道長還厲害嗎?”
彩衣臉都綠了。
我和道長鬥?真的假的啊?
“彆聽他們胡說,我也不知道我這名號是怎麼傳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