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言是何等聰明的人,一聽之下立馬就明白了梁銳找自己獨聊的意思。二人聊了幾句之後分開,他便趕緊打電話給東州市大隊大隊長張東橫。
張東橫剛剛也是出席了酒宴的,席上喝了不少,說話中都帶著醺醺之意。
聽他說了幾句,張東橫大概就明白了,立馬酒醒了大半,“金副總隊長,你在哪裡,我在路上,現在折回去,跟你麵談。”
“在東州大酒樓對麵的河堤上。”金言說。
五六分鐘後,張東橫乘著輛出租車到了附近,下車後找到了他。
“越曉樓和總部法紀廳的人在對梁總監察官展開暗中調查,不光是他,你、我等人,都可能在調查之列。”金言說。
“那就讓他們查唄。”張東橫噴著酒氣說。
“你曾經送過汪小強一枚界石戒指,價值昂貴,戒指是從金水集團那裡拿的。”金言說道,“這事當初我們急功近利,做錯了。”
“原來你說的就是這事。”張東橫如釋重負地笑道,“這事我早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那戒指的事我一直耿耿於懷,心中不安。我早就做好認罪伏法的準備了!”
“彆胡扯!”金言說道,“東西送了是送了,但是沒有證據證明你是因為那東西而上位的。”
“我們都心知肚明那是行賄。”張東橫說。
“現在東華國的律法、天庭組織的律法,隻追究受賄者、索賄者的罪過,而不追究行賄者的罪過。”金言說道,“法律法規都沒有規定,無據可依,暫且寬心吧。”
張東橫沉默了幾秒鐘之後,說道:“我很矛盾。”
“哈,真要較起真來,我也在也不應該坐在這個副總隊長的位置上,東華國的律法是嚴禁公務人員經商的。”金言說道,“我們是要做強者,卻不是做君子,更不做那偽君子。越曉樓、陳建坤之流所做的事情,要惡劣千倍萬倍,現在不還是堂爾皇之地坐在高堂之上,頤指氣使。想要打倒他們,首先得過得了心裡那一關。對方還沒真正開始查你,自己就先慌亂了陣腳,這是傻。”
張東橫又沉默了幾秒鐘,說道:“你了解我,我是真正想做事的。”
“我也是。”金言說道,“所以,身處染抽缸之時,為著光明的目的,我們不必太計較一些不太光明的手段。你在大隊長任上做的事,救的人,積累的功德,難道還抵不上那件事?”
張東橫若有所思。
次日早上,金言參加總隊每日例會。
在各個主管部門彙報完各自分管領域工作情況之後,越曉樓開口了:“我聽說,昨天晚上,金副總隊長在宴會上提出什麼節流九策,幾乎要將總隊上下的各類對內對外來往的開支全部削掉?”
“是的,總隊長。”金言回答,“但不是全部開支,隻是一些沒有必要的開支。如果再不進行節流,很快總隊的經費將不敷使用。”
說著,他把自己的“節流九策”當眾又說了一遍。
大家議論紛紛。
越曉樓麵無表情,看向梁銳:“梁總監察官,這事你知道嗎?”
“知道,當時我在場。”梁銳說道。
“你也讚同了?”越曉樓問。
“總隊長,我之前出任過副總隊長一職,深知總隊財務狀況不佳,改革刻不容緩。”梁銳說道,“我讚同金副的提法。”
“這節流九策的大概意思我是理解的,能省錢是能省錢,不過也會造成其它麻煩。”越曉樓說,“金副總隊長,我問你了,削減接待費用和迎來送往的開支後,總隊的各類宴席還辦不辦?上級來的官員的接待還接不接?其它市縣來辦事的人員的接待還接不接?逢年過節,連頓飯都不吃,那還有點過節的氣氛嗎?上下各級人員會不會認為我們總隊做事太摳門?給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呢?”
“總隊長,公務接待,可以在總隊食堂中吃公務餐、大眾餐。”金言說道。
“大眾餐?”列席的陳建坤跳出來了,“兩葷兩素的食堂公務餐、大眾餐?你讓各方客人們心中怎麼想?如此寒酸,豈不是惹客人笑話嘛!”
“惹客人笑話,也總比惹百姓笑話得好。”金言說道,“陳大隊長,如果你還有心的話,就多到基層走走,聽聽下屬們的意見,聽聽百姓們的意見。我們四年前,有一位處長吃飯用公款,席間有一道海龜做的菜,價值四萬多塊錢,時至今日,還被百姓們口口相傳,一直在笑話著!”
“我們公款席上必備的東華煙,東台酒,被廣大百姓們戲稱為腐敗之煙,腐敗之酒,你可都知道?”
“你!”陳建坤頓時被懟得啞口無言。
“諸位。”金言看著大家,“我們天庭組織,不是生產單位,不能創造社會財富。我們的經費來源,主要是來自於民間,來自於百姓的賦稅。賦稅,凝結著無數勤勞百姓們的血汗。公款花掉的每一桌豪華酒宴,每一瓶高價酒,每一條高檔煙,那就不是酒宴,不是煙酒,而是一塊塊的民脂民膏、百姓血汗。大吃大喝,浪費公弩,於心何忍,與禽獸何異?”
瘋了,這小子瘋了。
在座的不少人這樣想著。因為曆年以來,公款吃喝都是大家一直在做的。這小子的這番話,直接把大家從總隊長到各個處長、科長全劈頭蓋臉罵了一遍。
而且罵得好難聽啊,什麼叫與禽獸何異???
越曉樓臉色鐵青,差點直接就掀了桌子。
自己做的鬼事自己心裡清楚,他越總隊長何止是公款胡吃海塞,還用公款出入高檔會所玩高級女人、買各種高檔禮口,甚至用公款給自己置辦高檔房產
梁銳臉上無動聲色,心裡卻暗叫了一聲爽。
他還是那句話,這小子是真敢說啊!
總裝備官胡曉明眼睛看向了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其他的處長、科長們神態各異。
“金副總隊長,我們這是在開會,請注意你的言辭。”越曉樓終於說話了,“開會就開會,說話不要像潑婦罵街一樣難聽。”
“總隊長,我說的話還不算難聽的。”金言笑笑,“如果你們真的到底下去聽聽百姓們的話,就知道什麼叫真正難聽了。那些個語言啊,真是把貪官汙吏的十八輩祖宗都罵臭,把他們的父母問候了一遍又一遍的那種。”
“行了行了,彆扯遠了。”梁銳心中暗爽,卻板著臉說,“總隊長,我理解金副總隊長的意思了,一方麵是為了節源,另一方麵是為了預防腐敗。我覺得真正可行。”
“你們覺得可行,那就先擬個報告上來,研究一下吧。”方寸大亂的越曉樓,隻得用這句話,把話題搪塞了過去。
早知道不提這茬了,引他們這麼多的話。總隊長心裡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