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帝默默地站在毓慶宮前,好一陣惆悵,接著他深深地歎了口氣,轉過身子向乾清宮走去,這時他說話了:“戴權。”
“老奴在。”
“告訴太醫院的人,醫好了太子的病,朕會重重地賞賜他們!”
“遵旨。”
永昌帝一邊走,一邊向戴權問道:“你說,忠王的詛咒會應驗嗎?”
戴權為難了,躊躇了好一會兒才斟酌著說道:“老奴看,幾位皇子對皇上還是一片孝心......”
永昌帝知道談不出什麼結果,於是轉了話題:“大明宮那邊怎麼樣?”
戴權:“該吃吃,該喝喝,昨兒還領著一群妃嬪逛花園賞景呢。”
“哼”了一聲,永昌帝:“他的日子倒是過得滋潤。”
戴權心中一歎,他是真的替忠王感到不值。
永昌帝突然想起:“王老太醫的事查的怎麼樣了?”
“查過了,不是忠王動的手,與太上皇也沒有關係。”戴權肯定地說道。
永昌帝的眼中露出了失望而又茫然的神色。
很快,他們來到了乾清宮外。
這時,一名司禮監紅衣大太監從保和殿那邊匆匆走了過來,在戴權耳邊低語了幾句。
戴權微微一愣,快步追上前,對永昌帝:“皇上,前門大街那邊打起來了。”
永昌帝停住了腳步。
戴權接著說道:“一群勳貴子弟帶人將南營巡街兵丁給打了......領頭的是京營節度使王子騰的公子......”
永昌帝哼了一聲,轉身走進了乾清宮。
大順朝定都京城之後,對那些為朝廷做出重大貢獻的人賜予爵位和地位,他們的後代也因此享有尊貴的身份和地位。
那些個勳貴子弟自出生起就是錦衣玉食,家裡又都有世襲的爵位和爵產,未來無論如何都可以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
試想,如果你一出生就注定這輩子啥都不乾也能吃穿不愁,你還會不會有強烈的進取心呢?
京城街頭經常可以看到這些無所事事的勳貴子弟。他們或手托鳥籠、或肩膀頭上臥著一隻陰翳的禿鷹,身後跟著一幫如狼似虎的家丁,在街上吆五喝六、橫衝直撞,把個京城攪鬨得烏煙瘴氣。
李虎猛一揮鞭,那馬箭一般衝出崇文門。
自從接手南營之後,他就知道會與這群勳貴子弟對上,但沒想到會這麼快。
起因很簡單,錦鄉伯公子韓奇吃醉了酒,不小心撞倒了挑著糖葫蘆的小販。
韓奇出門赴宴隻帶了一個小廝,且主仆二人都未帶錢,便想留下一句“明兒陪你的錢”就走。
那小販見他喝得醉醺醺的,哪裡敢讓他拍屁股走人,一把抓住韓奇的胳膊,讓他掏錢買下那些滾在地上的糖葫蘆。
韓奇素來是橫行霸道慣了的,現在見一個賣糖葫蘆的竟敢當街質疑他,還用那隻臭手拉住他的胳膊,不禁大怒,他喊了一聲:“給我打!”
主仆二人揪住賣糖葫蘆的就是一頓打,直打得賣糖葫蘆的滿頭滿臉的血,跪在地上連連求饒。
韓奇還不解氣,把糖葫蘆的挑子也砸了,糖葫蘆揚了滿大街。
正巧被南營巡街兵丁給撞上了,製住了韓奇。
韓奇喝了酒,以為是巡街兵丁故意要他難看,不僅破口大罵,更是打了那兩個對他出手的南營兵丁。
平日裡勳貴子弟都是成群結隊,且身後跟著一幫如狼似虎的家丁。巡街兵丁根本沒往這上麵想,以為韓奇隻是哪個富戶人家的敗家子。
這樣的人家他們還是敢出手的,維持了治安,還能撈一筆銀子。
對於這樣的“財神爺”,他們一向十分客氣,隻是製住了韓奇,並沒有給他戴銬子。
當街毆打官兵,再加上韓奇罵的又十分難聽,帶隊軍官便打了他一掌,還給他戴上了銬子。
韓奇的小廝見事不妙,便跑回酒樓叫人。
今日請客攢酒局的人不是彆人,正是京營節度使王子騰的兒子王禮。
王禮聽了,氣得暴跳如雷,與幾名勳貴子弟帶著十幾個家丁攔住了正押著韓奇往南營衙門走去的巡街兵丁,指著帶隊軍官說道:“我叫王禮,京營節度使的兒子。”說完,指揮家丁把巡街兵丁一頓狠打。
一聽對方是京營節度使的公子,哪個還敢反抗,蹲在地上一動不動地挨打。
南營有三個千總官,除了負責各自固定的區域,還要抽調人手共同巡視前門大街,這一隊巡街兵丁恰好是孫千總的人。
或許是覺得很沒臉麵,又或者有其他心思,孫千總帶人將王禮、韓奇等人給圍了起來,不抓人,也不讓走,就這麼圍著。
此事發生在前門大街,圍觀的人很多。
李虎猛地一勒韁繩。
張成、王大牛等人也一齊將馬勒住。
“你們瞎了眼,不知道我是誰嗎?活膩了是不?信不信我帶人砸了你們南營?”一個囂張至極的聲音傳了出來。
李虎望去,一個穿著錦袍的青年正怒視著孫千總。
嗯?
李虎眯著眼,這麼莽的嘛?
趙、錢兩位千總也來了,默默地站在孫千總身旁。
被打的那些巡街兵丁仍然躺在那裡,滿頭滿臉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