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椅邊上的地磚上散落著幾張墨箋。
突然一道光亮直射進來,門簾掀開了。
太子妃捧著藥進來了。
端著那碗藥走到太子麵前,太子妃輕聲說道:“殿下,該吃藥了。”
太子回過神來,坐直了身子,接過藥一口氣喝了下去。
太子妃露出了笑容,雙手接過碗時說道:“這就好,這樣殿下的病一定好得快。”
太子望著她。
太子妃拿著空碗走到南麵的炕邊,從炕桌上提起水壺倒了半碗溫水,走回太子身邊:“戴總管說了,司禮監在南疆找到了一位神醫,估計冬月可以入京。”捧過溫水讓太子含了一口吐回碗裡。
“父皇會把大位傳給我嗎?”太子突然問道。
太子妃豈敢猶豫,立刻答道:“當然是傳給殿下!”
太子臉上浮出一絲苦澀,接著輕搖了搖頭:“未必。”
太子妃吃了一驚:“殿下......”
太子:“父皇準了二弟的題本,榆林鎮邊軍被劃入了他麾下......這可是邊軍啊!原本簡單的賑災被他搞成了鎮壓反叛,父皇卻僅僅斥責了幾句......現在更是將邊軍......這讓滿朝文武怎麼想?”
太子妃不敢接言,隻是望著他,靜靜地聽他說。
太子:“父皇明明知道老二背後有人指點,還答應他的無理要求,這不是看老二心裡究竟有什麼打算,他這是未雨綢繆,等著我死呢,咳咳咳咳......”
“殿下!”太子妃連忙在他背上輕捶。
太子喘了口氣,“君要臣死不得不死,父要子亡不得不亡。彆說廢了我,他老人家就是立刻殺了我,我也不會有絲毫的怨恨......可他不該讓我做他人的磨刀石!他這是要我們一家子都死呀!”說到這裡,他兩眼滴下淚來。
太子妃手一軟,鬆開了太子,跌坐在地上,臉色煞白地望著太子。
太子閉了下眼睛,又恢複了往日的溫文爾雅,撿起地磚上的墨箋,“你也看看吧。”一遞。
太子妃微微一愣,這才接過展看,看著看著,她原本就十分蒼白的臉這時滲出汗來了。
若是李虎在此,一定會大吃一驚,墨箋上寫的正是宮變那夜大明宮裡發生的事情。
太子:“若非蒙古韃子犯邊,本宮還不知道那些西苑禁軍是被調到了邊關,更不會知道這些事......”
太子妃突然想起:“李將軍那夜就在大明宮,是不是......”
太子手一抬:“不用了。這是大同、宣府兩地十幾名原西苑禁軍那裡得來的口供,錯不了。”
頓了頓,“他的心未必全在毓慶宮。”
太子妃默了一下,輕聲說道:“殿下門人中隻有李虎掌握著兵權,將來肯定有派大用場處,切不可因些許小事毀了自己的臂膀。”
太子:“隻要我不死,還是太子,他李虎的屁股就不會歪。”
太子妃立刻認同地點了點頭。
這時,門外傳來了毓慶宮管事太監趙通的聲音:“殿下,去揚州的人送來了一封急信。”
太子:“拿進來。”
門簾一掀,趙通拿著一個信封走了進來,雙手呈上。
太子接過那封信,拆開封口展看,看不數行,臉色陡變。
太子妃、趙通都驚疑地望著太子。
看罷信,太子說話了:“賈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