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顧兆吃著彆太噶嗓子,黃翠喜烙的還不是普通大餅。
她一大早起來,就從牆角的缸子裡撈出幾條梅乾菜來。
這個梅乾菜還是去年沒吃完的,顏色很深,黃翠喜不用嘗就知道這梅乾菜味道絕對好。
剛撈出來的梅乾菜又鹹又苦,需要淘洗乾淨再切碎了蒸熟。
都還沒放肉呢,光是梅乾菜蒸熟的味道,就能香得人直咽口水。
連一向不睡到太陽升起來絕不起床的顧一寶都早早從睡夢中醒來。
趿拉著小棉鞋就衝到灶房來。
要不是黃翠喜眼疾手快,這小子的手就直接要去拿剛蒸熟還滾燙的梅乾菜了。
黃翠喜是又氣又急,沒忍住在大孫子的肉手上拍了一下:“燙!”
但她心裡愛極了孫子,即便是這種情況下,她的力道也不重。
顧一寶當然不害怕,反而還笑嘻嘻,湊過來抱住了奶奶的腰,扭著身體撒嬌:“奶,是你做的這個東西太香啦,我忍不住呀~~”
說話那叫一個九曲十八彎。
把黃翠喜哄得麻麻溜溜的。
哪裡還記得剛才發生了多危險的事情。
好在還有薑琴在,她手上還有一點白色的雪花膏,走過來。
“媽,你彆慣著他。”
一邊說著,一邊把手上的雪花膏抹到了黃翠喜的臉上,還順手幫婆婆給抹勻了。
黃翠喜又是心裡高興又是不好意思的:“我都一把年紀了,用蛤蜊膏就行。”
其實說是這麼說,黃翠喜自己私下是連蛤蜊膏都不舍得多用的。
薑琴才不管:“蛤蜊膏太油了,清早上的,還是雪花膏好。”
“媽你聞聞,香不香?”
黃翠喜簡直笑得合不攏嘴:“香!香!怎麼不香!”
顧一寶聞言,也忍不住湊過來,鼻子一嗅一嗅,嘴裡嘟噥著:“一寶聞聞,一寶聞聞。”
黃翠喜正要蹲下來,給大孫子聞聞呢。
邊上的薑琴就笑了笑:“一寶想聞啊?”
顧一寶眼睛都亮了,就跟小狗討食似的舉起手來:“對!”
話音剛落,小手就被薑琴給抓住了。
卻不是朝向黃翠喜的臉或者是自己的臉,而是方向一轉,朝著黃翠喜之前盛出來放在灶台上的梅乾菜伸過去。
“誒……”
薑琴動作太快,黃翠喜想攔都沒攔住。
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兒媳婦把孫子的小手指戳進了那盆梅乾菜裡邊。
“嗷!”
顧一寶被燙得渾身一個激靈,手一下縮回來,捂著手指眼睛裡都泛起了淚花。
薑琴這才蹲下來,很認真地幫顧一寶吹了吹微微有些紅地手指尖:“一寶,這是燙,以後剛出鍋的東西,你還敢不敢碰了?”
顧一寶癟著嘴,臉憋得通紅,出乎黃翠喜意料的,眼淚竟然沒有落下來。
“我以後不碰了。”
他乖乖道。
“乖一寶。”薑琴眼神柔軟地親了口一寶的臉蛋子,摸摸他的腦袋瓜:“去刷牙洗臉吧。”
起來了,她才注意到婆婆一直看著她。
她想了想開口解釋:“我是看著梅乾菜沒那麼燙了才……”
“我知道。”黃翠喜接話,她擺擺手讓兒媳婦彆在意,“我剛剛隻是在想,你們這些年輕人現在帶孩子還真跟我們這一輩兒的人不一樣,還好有你一起去隨軍,我總算是能放心了。”
這話就仿佛是一種職責的交接儀式。
薑琴愣神了有好幾秒,隻覺得心裡頭沉甸甸的。
良久,才緩緩道:“謝謝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