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誰吃不起梅乾菜燒餅似的,一天天的儘顯擺,就這麼不會當家的樣子,我看早晚要把顧家給吃垮了!”
陳會計有些不滿地拿筷子挑了挑桌上的一盤鹹菜疙瘩:“吃多少梅乾菜燒餅能把顧家吃垮,你也彆整天瞎叨叨,有時間也不跟隔壁學學,你看看人家一大早起來做什麼。”
不隻是他。
陳向東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手裡拿著二號粉做的饃饃,配著玉米麵糊糊和鹹菜疙瘩一起吃,說實話,在農閒的時候能吃這麼實在,陳家的條件放在整個長橋大隊都算不錯了。
如果不是有隔壁做對比的話。
這不就是在當麵說楊桂蘭手藝不如黃翠喜。
楊桂蘭臉都黑了。
偏偏說她的是陳會計。
她又不敢多反駁什麼,當即就把矛頭對準了一邊吃飯的陳大妞:“就知道吃!你去顧家這麼長時間,怎麼也沒學到一點手藝回來?腦子笨也就算了,眼睛都不會看了?要你有什麼用……”
罵得那叫一個不客氣。
陳向東皺眉。
看了眼大妞有些委屈的樣子,趕緊開口阻止楊桂蘭的謾罵:“好了媽,大妞還是個孩子,就算是去顧家,隔壁嬸子也不會讓她進灶房啊,你這罵的是實在是沒道理。”
他又摸了摸陳大妞的腦袋:“大妞,奶奶隻是脾氣急嘴巴壞,她心裡還是很疼你的,你看看,誰家姑娘一大早能吃這麼多東西的?今天你表現好一點,回來的時候,爸帶你去國營飯店吃大肉麵,好不好?”
陳大妞臉上掛著乖巧的笑,點點頭:“我知道爸爸對我好。”
她的聲音都甜甜的,成功讓陳向東的臉色也緩和了下來。
“乖。”
楊桂蘭可不服氣了。
憑什麼啊,她一個當奶奶的,還不能說孫女幾句了?
大妞一個丫頭片子,吃什麼大肉麵,怎麼不吃死她呢!
隻是她剛要張嘴,就被陳會計狠狠瞪了一眼:“坐下!再多嘴,早飯你彆吃了!”
楊桂蘭倒不在意什麼早飯不早飯的,隻是她不能不聽老頭子的意思。
隻得恨恨坐下來,還不忘瞪了眼陳大妞。
陳大妞垂下眼喝著玉米糊糊,眼底一片冷意。
她今天要是真的一無所知被送到城裡,還能不能回來都不一定,還說什麼大肉麵。
想要利用她,卻連點實質性的好處都不肯拿出來。
全憑著空畫餅讓她聽話。
真是可笑。
在隔壁梅乾菜燒餅的香味中,陳家人連吃飯都快了許多。
實在是受不了這個香味的不斷侵襲,感覺自己這頓飯是越吃,越覺得自己可憐。
一吃完,陳向東就在家待不住了。
“爸媽,我走了,要不一會兒人就太多了。”
說罷,揣上了昨天陳會計給的錢和票,拉上陳大妞就往外走。
這會兒太陽已經升起來了,一路上有幾個要回娘家的媳婦。
一見陳向東帶著陳大妞出門,都笑著問:“這是要去哪裡啊?”
不管是誰問,陳向東統統回答:“去城裡走親戚。”
出了村口,本就不多的人流就各自散開。
陳向東的表情也更加輕鬆。
他滿腦子都想著今天見到領導要說什麼,做什麼。
絲毫沒有注意到,陳大妞全程一隻手都藏在袖子裡,時不時有一顆白色的珠子從袖子裡落下來,滾落到路邊。
更沒注意到,就在他出村口後不久,一個人影也悄悄摸摸地跟了出來,跟陳向東之間相隔了足有幾百米遠,遠遠跟著,卻一直沒有被落下。
顧兆是一直在家等著,等到距離陳向東出門快十五分鐘了,他才終於出門。
出了村口,一路上每隔幾百一千米左右,顧兆就能找到一顆珍珠。
走了還沒十來分鐘。
顧兆又一次撿起一顆珍珠,一抬起頭,就見距離自己大概幾百米的前麵,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縮著脖子往縣城的方向走。
大頭媽??
她這麼早去城裡乾什麼?
下一秒,他就眼睜睜看著大頭媽就跟做賊似的,人猛地一下躲到了路邊的樹後。
過了好一會兒,才從樹後出來。
又往前張望了一下,好似在確定沒有人看到她。
才終於重新往前慢慢走。
顧兆眼神瞬間微妙起來。
這……不會是在跟蹤什麼人吧?
等等!!
不會是在跟蹤陳向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