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風放下考卷,眼中閃過一絲欣賞。
如此直白的言論,若今日不是他閱卷,恐怕要錯過一名人才,搞不好,他還難逃一死。
宋雨薇在一旁輕聲道:“陛下,此人便是考場上第一個出言支持女子為官的魁梧學子,名喚陳廷書。”
“哦?是他!”
李承風想起那日在考場上,陳廷書慷慨激昂的發言,擲地有聲,令人印象深刻。
如今再看他的策論,更覺此人並非徒有虛名之輩。
“此人可用。”
李承風將陳廷書的考卷單獨放在一邊,“朕要重用他。等張遠回來,便讓他跟著張遠曆練一番。”
“陛下聖明!”
宋澤林撫掌稱讚,這張遠是陛下一手提拔起來的親信,如今又將陳廷書安排在他身邊,無疑是讓他們的勢力更大了一些。
三人又翻閱了一些考卷,基本上敲定了前三甲的名次,陳廷書毫無懸念地被定為狀元。
鏡頭轉到河西。
黃沙漫天,遮天蔽日。
路邊枯死的樹枝像一隻隻乾枯的手爪,伸向灰蒙蒙的天空,仿佛在無聲地控訴著這片土地的貧瘠。
河西已被五鬥米軍侵擾多時,官家的糧倉,富商家中,幾乎都被洗劫一空。
餓殍遍野,慘不忍睹。即便如此,還是不斷有人餓死,瘦骨嶙峋的屍體躺在路邊,無人收殮,任由野狗啃食。
張遠騎在馬上,看著眼前這人間地獄般的景象,心中一陣絞痛。
他奉命前來監視右丞相齊道坤,卻沒想到河西的百姓竟生活在如此水深火熱之中。
“這五鬥米軍實在猖狂,連朝廷的賑災糧都敢搶!”
齊道坤佯作怒意,好似真是為了天下蒼生而痛心一般。
他重重歎了口氣,一臉悲天憫人的模樣,指著路邊一具被野狗啃食得隻剩骨架的屍體,痛心疾首道:“張大人,你看,這就是河西的現狀啊!百姓們餓殍遍野,易子而食,本相……本相實在於心不忍啊!”
張遠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表演。
齊道坤是什麼人,他當然也調查過。
一個貪贓枉法,結黨營私的奸臣,會真心實意地關心百姓死活?這副悲痛欲絕的模樣,演給誰看呢?
他來河西賑災?怕是來撈油水的吧?
朝廷撥下來的賑災糧款,能有幾成真正落到百姓手中?
恐怕大部分都進了他齊大人的腰包!
張遠緊抿著嘴唇,沒有說話。
他此行的目的,不僅僅是監視齊道坤,更要查清河西的亂象,找到解決之道。
兩人來到當地的府衙,裡麵的人迎了出來。
“下官河西太守薑子敬,恭迎欽差大人!”
張遠在馬上眯起眼睛,看清楚後,心中暗罵:好一個衣冠禽獸!
百姓餓殍遍野,他倒養得白白胖胖!
麵上卻不動聲色,隻靜靜地看著薑子敬走近。
“子敬兄!你看看,你看看這河西,簡直是人間地獄啊!百姓們……唉!本相心痛啊!”
齊道坤見到薑子敬,立刻換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迎上前去,一把拉住薑子敬的手。
薑子敬臉上立刻堆起笑容:“下官恭迎齊大人!河西的情況,下官已儘力控製,隻是這五鬥米軍實在猖狂,下官也……”
他說著,眼角似乎還擠出了幾滴淚,隻是這淚水在臉上的油光映襯下,顯得格外滑稽。
張遠實在是把心中難過的事都想了一遍才沒有被這浮誇的演技逗笑出來。
這兩人一唱一和,演得倒是挺像那麼回事。
一個裝作悲天憫人,一個裝作儘職儘責,可實際上,他們心裡打的什麼算盤,誰又不知道呢?
薑子敬的目光掃過張遠,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他拱手問道:“這位是……”
齊道坤連忙介紹道:“這位是張遠張大人,奉聖上之命,前來協助本相賑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