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不笑了。
變成他們幾個笑了。
夜深了。
張毅武這個笨蛋還沒把繩子弄開。
“走咯,回去睡覺了。”
...
又一天。
這地方真的人跡罕至。
他們再來的時候,發現那個繩子已經很脆弱了,張毅武有氣無力地哼哼,肚子還是咕咕叫。
他也好努力,那看起來是貪了不少錢。
強大的求生欲啊。
沈亭禦回去看楚嶸川了。
魏明安枕著江辭的腿,在午睡。
江辭看信箋。
郭逸之自己練習口訣呢。
“砰!”
魏明安被吵醒了。
江辭不悅地瞥了一眼,魏明安隨著聲音望去,“我以為地動了呢。”
“還睡不睡?”江辭溫聲道,“還睡我就給你把他吊回去。”
魏明安噗嗤一笑,“看好戲啊。”
“他會回來的”,沈離一點不著急,“外麵曬。”
果然,張毅武跌跌撞撞地爬起來,出去沒兩步,就鑽了回來。
他們今天為了好玩,特意帶了個舊舊的水囊,和一個乾巴的餅。
調戲他嘛,看他吃不吃啊。
張毅武罵罵咧咧地在山洞裡轉了一圈,發現了。
結界裡看戲的幾個人目不轉睛地望著。
天才叢寒的手法,簡直絕了,這麼折騰,紋絲不動,張毅武擰著身子拿被捆在身後的手擰水囊的蓋子。
但是他們高估了他的靈活程度。
水囊叫他整撒了。
他自己還摔了個屁墩,一屁股坐在那個餅上了。
張毅武都快哭了,“啊啊啊!!該死!該死!”
“他會吃嗎?”
“我覺得可能不會。”
張毅武蛄蛹著他的胖身子,彎身下去,叼了一塊最乾淨的餅,吃下去了。
“看來還是沒餓急”,郭逸之很平淡,“咱們還是多餘了。”
等到傍晚,張毅武出了山洞。
他晃晃悠悠地轉悠,找到了一條小溪。
估計高貴如他,不知道多少年沒跪過了,為了空空如也的肚子,一咬牙,跪下埋頭下去喝了不少。
給他們幾個笑壞了。
後來他想摘樹上的野果子吃,本來就胖,更上不去樹了。
一個胖墩,坐在樹底下生悶氣。
晚上了,一聲狼嘯,給他嚇破了膽。
張毅武撒腿就跑。
空空如也的山道他管都不管,隻管往狼的反方向跑。
今天還不算太晚,他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這個家夥一邊跑一邊哭。
“真沒出息。”
他實在是跑不動了。
一瘸一拐地往下走。
罵天罵地的。
都開始喊娘了。
懶得看了,他們回去睡覺了。
...
第三天。
溫謹珩和楚嶸川依舊沒醒。
東宮都要亂成一鍋粥了。
他們接著來看逃命的張毅武。
他睡在野外,自己找了個有稻草的地方躺了躺。
他們來的時候,他還沒醒。
“我真服了,心這麼大嗎。”
破曉抬了抬手,溫度瞬間低了下去,張毅武唰得一下彈了起來。
嘟嘟囔囔的,“好冷。”
他坐起來,哭喪著臉,原地嚎叫了一會兒,喊救命沒有人理他,喊來人,更沒人了。
於是他又開始往下走。
終於叫他找到了村鎮啊。
張毅武腦子可能也是真不好使。
他想偷吃的偷錢,叫人發現了。
“來人啊!有賊!!”
沈離他們幾個就看張毅武被一群人按倒在地,這個攤主微微疑惑,“這人?本就是綁著的?”
張毅武肚子咕咕叫了兩聲,沮喪地道,“給我點吃的。給我解開。”
這個攤主給他扔了兩塊肉,然後把他丟走了。
在他被第七家主人打出來以後,張毅武生無可戀地躺在縣衙裡,胳膊依舊被捆的結結實實的。
沈離和破曉和沈亭禦,仨人偷偷拿靈氣護住了麻繩。
斷不掉的。
張毅武甚至還挨了縣衙的板子。
因盜竊,被賜五十大板。
幾個縣衙的人把他堵了嘴,七手八腳地按在長凳上,一板一板地打。
好了,這下屁股也開花了。
被丟出縣衙了。
張毅武怒視著圍觀的群眾。
等他把嘴巴解放以後,就隻想著一件事。
他看見一個問一個,“有沒有去京城的車!”
幾乎整個鎮子的人都知道他剛剛因為盜竊被抓進了縣衙,誰理他啊。
破曉下去當路人了。
張毅武連滾帶爬地去問他。
破曉很無辜地擺了擺手,“我不知道有沒有車,但是京城在那邊。”
彆走錯了噢。
破曉笑嘻嘻地回來了。
...
第四天和第五天。
張毅武遇到幾個幫他的腦子不好使的人,都解不開他的繩子。
張毅武氣得想死,“一個繩子怎麼會解不開!”
他一橫,人家不幫他了。
整個一個流浪漢。
現在衣裳也臟了,人也臟了。
頭發亂糟糟的,人臭臭的。
他去乞討都沒人給他吃的,這麼胖的,滿臉就寫著,不安好心幾個字。
他就隻能在酒樓處理不要的食材的時候,去跪下吃一些剩飯剩菜,以及菜葉子。
他們幾個倒是沒有什麼不忍,每次他這樣的時候他們都在後麵吃大餐。
五天了,他終於到雲州了。
可能是張毅武忍受不了自己現在的樣子了。
他想去住客棧。
想沐浴。
想吃東西啊。
好巧不巧,他挑的客棧,是江辭的。
“好家夥,我這客棧多貴呢,他瘋了吧。”
魏明安喊沈亭禦推他下去,“等著啊,我去逗逗他。”
客棧的掌櫃看到魏明安還很激動,魏明安淡笑,“看到那邊那個流浪漢了沒,他要過來,你記得喊我。”
掌櫃瞬間懂了。
“老板,我要住店。”
張毅武連爬帶蹭地進來了。
掌櫃麵不改色地迎上前去,“客官您這是?”
張毅武小聲道,“我住,住一晚。”
掌櫃很有職業道德,笑吟吟的介紹,“客官想住什麼樣的房間呢,我們這一晚上,根據房間的觀景,大小,布置不同,價格也不同,好一點的在一兩銀子左右,差一點的差不多七八百文。”
張毅武近乎囁嚅,“最差的。”
掌櫃啊了一聲,“最差的一間,要六百文。”
張毅武頭都快埋到地底下了。
也不走。
“客官住不起?”掌櫃一笑,“我問問我們東家吧。”
沈亭禦就推著魏明安出來了。
魏明安輕盈淺笑,“找我什麼事?”
掌櫃行禮,“東家,這位客官說最便宜的房間六百文他住不起,但也不肯走。”
魏明安望向狼狽站立的張毅武。
“可是有難處?”
張毅武眼眸瞬間亮了,狠狠地點頭。
魏明安悠悠一笑,“如果客官沒錢住店的話,我和典當鋪的老板也挺熟的,可以抵押東西給我,待客官有錢了再將其贖回去。”
張毅武明顯猶豫了幾瞬,他朝掌櫃扭了扭身,“幫我解開,我可以。”
不知情的掌櫃於是上手去試。
但麻繩紋絲不動。
“解不開啊。”
掌櫃望向魏明安。
魏明安遂偏頭示意沈亭禦,“你去試試吧。”
沈亭禦低垂著腦袋,憋著笑過去了。
明目張膽地再加了幾成靈氣,從外麵看就是普通麻繩,實則斧頭來了也劈不斷。
沈亭禦搖搖頭。
沒有說話。
他在張毅武麵前說過話。
魏明安開口,“那回來吧,客官,您這繩子很奇特啊,解不開。”
張毅武拚命扭頭去看,“不就是普通麻繩嗎!!”
魏明安淡淡道,“那客官您還住店嗎。”
張毅武生怕他反悔,立刻道,“住!我把這個給你。”
掌櫃從他脖子上摘下了一枚小信物。
“這值錢嗎?”魏明安很懷疑道。
張毅武獅子大開口,“我要住一周,每日要飯食,沐浴,再幫我買兩身新衣裳。”
魏明安斂了笑意,“客官,我是好心幫你。”
張毅武耍無賴了,“你收都收了,就得幫我!”
魏明安唇角勾了勾,“這樣吧,你的要求我儘量滿足。”
儘量。
張毅武很快就知道魏明安什麼意思了。
魏明安叫掌櫃給他找了一間巨小的雜物間。
一個淘汰下來的浴桶,今天晚上廚房剩的菜,和不知道哪翻出來的破衣裳。
張毅武激動地大吼,“你騙人!!我要住店!”
魏明安無辜地攤了攤手,“你沒錢啊客官。”
“我的信物很值錢的!”
“典當行的老板說它隻值一兩銀子。”
“他放屁!”
“把信物還我!!”張毅武急了。
魏明安還笑著,“那就把他請出去吧。”
張毅武吵吵嚷嚷地要信物,最終,就被丟了出來。
信物也沒要到,房間還沒住上。
他又後悔了,“讓我進去!我住我住!我住!!”
為了不影響其他住客,掌櫃喊人給他丟到了七八裡開外。
裝麻袋裡了。
一切歸於起點。
張毅武又哭又嚎,外麵幾個人笑得岔氣。
江辭給他鼓掌,“高,實在是高。”
魏明安嘚瑟,“一般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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