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齋藤玲奈一如往常,提前一小時便早早到了公司門口。
今天依舊值班的橋本雄大推著輛老舊自行車姍姍來遲,見她已經等候在門前,立即加快腳步,笑臉相迎。
“早上好,齋藤老師!您久等了。”
日本沒有加早班的概念,即便是經濟不景氣的泡沫破裂後時代,這些大型株式會社的白領們也仍然嚴格遵守朝九晚五的鐵律。
他們信奉一個理念:隻有你自己把自己當人看待,資本家才會跟著把你當人。
日本職場充斥著這種自由氣息,但也同時存在著外國人很難理解的階級製度。
兩種截然相反的氣氛竟然能很和諧的融為一體,就像這個國家一般,頗為矛盾而有趣。
當然,凡事都有例外。
業績很差的齋藤玲奈就是這個例外。
“沒有的事,我也才剛到呢。”齋藤玲奈微笑回應,然後掏出了手提包中的那份稿子,表情有些微妙。
橋本雄大下意識伸手去接稿子,心中頗感遺憾。
果然還是被送回來了啊。
不過也是,若真有那些作家才有的文采,北川桑也不會成為一個默默無名的保安了。
但能得到齋藤老師的親自審批,已經超過全國百分之九十的新人作家了!
然後他愕然發現伸出去的手落空了。
齋藤玲奈並沒有歸還那份稿子的意思。
“齋藤老師?”橋本雄大有些摸不透她的想法了,先麻利的開了門,請她進保安室喝口熱茶。
3月份東京的早晨,還是有點冷的。
齋藤玲奈捧著紙杯哈了口氣,透過保安室的玻璃窗,能隱約看到自己的兩隻大熊貓眼睛。
即便化了妝,也難以掩飾黑眼圈啊......
她昨晚捧著北川秀的《且聽風吟》,明明總計隻有4萬6千字,卻足足讀了一個晚上。
畢業以來,上一次熬夜審稿還是在實習期,那時因剛入職《群像》異常興奮,下班後還把大量稿子帶回家去看。
這是職場新人特有的激情,可惜維持不到三個月,熱情就漸漸消散了。
但昨晚,她又重拾了這份激情。
“如果是要退稿的話...我可以直接通知北川桑...”橋本雄大看著齋藤玲奈,覺得可能是稿子太爛,但齋藤老師顧慮到稿件的由來,以及自己和北川桑的關係,所以不太好開口。
結局果然是這樣嗎?
雖說心裡沒有懷抱太大希望,但橋本雄大也希望真的有同為保安的人能得到那些編輯們的認可。
於現在的日本,文學家就像璀璨的群星,照耀著昏暗不已的天空。
凡人能沐浴到星星的光芒,即便不如太陽般熾熱,也比深陷一望無際的黑暗中好。
星星對大部分人來說,遙不可及。
正因如此,大家都想更接近它們一些。
“不。這份稿子...我個人覺得很不錯,但有些細節點,我希望能當麵與這位北川先生聊一下。”齋藤玲奈連忙搖頭道,“您能聯係上他嗎?”
有戲?
居然真的有戲!
而且齋藤老師說想麵談!
橋本雄大的手不受控製的微微顫抖了起來。
好像這個稿子是他寫的一樣。
震驚了小半分鐘後,橋本雄大連忙點頭道:“能能能!他就在不遠處的K&bp;Record唱片公司上班,如果需要的話,我現在就能...”
橋本雄大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一道熟悉的修長身影,晃晃悠悠的朝著這邊走來。
正是同樣身穿保安製服,長相堪比頂級男星的北川秀。
昨晚蛇喰麗跑來下了最後通牒,雖說北川秀並沒放在心上,但也因此切實感受到了我妻夢子現在的辛苦情況。
足立區是東京最邊緣的地區,被稱為東京都的“貧民窟”,饒是如此,他們現在租的房子,也要月租5.6萬円,這還沒算上水電管理清掃等一係列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