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時總是一副沉思表情,其實是他一直在計算有多少新稿酬能到手。
《1973年的彈子球》算上序言一共發了1萬8千多字,雖說是在增刊上連載,但他簽的新人短期合同裡沒有任何刊物銷售提成,隻能拿說好的乾巴巴純稿費。
一張稿紙6000円,增刊裡他寫的量約45張,合計27萬円,加上講談社內部采訪給的12萬円采訪費,5月份的12萬円固定工資,也就51萬円出頭。
和普通白領比,那確實收入又高又輕鬆,但對現階段的北川秀來說,還遠遠不夠。
所以他今天一直在和齋藤玲奈商量下期增加發表章節數的事。
畢竟稿酬收入的結算會比版稅快不少,能解他燃眉之急。
當然,收入的大頭還是在版稅上。
《且聽風吟》如今銷售了51000冊,每本售價5500円,他拿6%的提成,數額應該十分驚人。
但這6%是指扣除了運營成本後實際利潤的6%。
北川秀以前看過日本實體書版稅收益相關的論文,一般來講,出版社告知作家的實際利潤約實際銷售額的70%。
但這種精裝文庫本的成本更高,宣發資源也更優質,估計實際利潤能達到銷售額的50%就很不錯了。
他很想儘快把錢搞到手,但這事催不了,也不能老是麻煩齋藤玲奈去做這些,現在聽齋藤玲奈小心翼翼的詢問自己,他很配合的笑道:“怎麼會不高興呢?隻是最近在為一些事情發愁,沒法完全沉浸到喜悅中。”
“原來如此。北川桑難道是在為新書構思發愁?”聯想到他急著下期多連載一些章節,齋藤玲奈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不會已經在研究第三部《尋羊冒險記》了吧?其實你可以適當休息一下的,聽說太過頻繁的創作會讓作者的靈感過快枯竭。”
身為他的責任編輯,齋藤玲奈不得不時刻關注他的身心健康和寫書狀態。
她說的是快速創作容易導致靈感枯竭,其實是擔心北川秀整天沒日沒夜,不是構思就是寫書,可能會產生一些心理健康問題。
畢竟日本文壇盛行“自殺潮流”,據說每10名出道作家,就有3人死於自殺!
她可不想某天去找北川秀時,看到他把自己高高吊了起來,變成一具沒有生氣的晴天娃娃。
北川秀最近確實也在為新書寫什麼而發愁,《尋羊冒險記》是《青春三部曲》的最終章,也是三部裡唯一的長篇小說,總計14萬6千字,以他的打字速度,估計下個月《群像》增刊發售前就能全部寫完了。
《青春三部曲》作為出道作挺不錯,能給他帶來足夠的金錢收入,還可以小賺一波名氣。
但僅憑它,還是無法躋身進“中流”作家圈,更彆提得到日本文壇的全麵重視了。
北川秀不重視名氣,也懶得理會那些獎項,但獲了獎,出了名,能增加你出版書籍的銷量,還有可能進行各種改編,甚至遠銷海外。
所以要是能拿點獎項,或者得到主流文學界的認可,他也不介意。
1995年正處於時代的變革期,往後每年,科技的進步就像坐了火箭般迅猛。
在時代的滾滾洪流與浪潮中,隻安於現狀,很容易被光速淘汰。
而且穿越人生隻是想著還點債,過點小日子,也太憋屈了。
因此北川秀對自己未來的職業規劃十分清晰。
時不我待,他得趁順風時儘快出名賺錢,積累資本,嘗試做時代級彆的文豪,當一回曆史洪流裡的弄潮兒!
所以下本新書必須得來波大的,不說舉世無雙,至少也得天神下凡,吊打現在日本文壇的大部分作品才行。
“齋藤桑你放心,我做事一向鬆弛有度,勞逸結合。”北川秀回以笑容,他也不會蠢到把小命都拚沒了,該爽時還是要爽,該休閒時就得休閒一把!
齋藤玲奈依舊有點不放心,但想了想,還是先點頭讚同了他:“嗯,總之有什麼難題就找我,我會陪在你身邊,一邊督促一邊協助你寫新書。”
“謝謝你,齋藤桑。”北川秀笑著點頭,有時候他真感覺齋藤玲奈和自己的“媽媽”一樣,又是操心這個,又是操心那個。
不過她的細膩性格確實也幫了北川秀很多忙。
“不,是我該謝謝你才對,北川桑。”齋藤玲奈謙虛的回了一句。
兩人你謝我,我謝你,循環了三四次後,終於抵達了此行的目的地——
位於國分寺車站南口地下一樓的一間小酒吧。
北川秀沒想到酒吧還能開在這種地方,頗感新奇,跟著齋藤玲奈走了過去。
在地下一樓偶爾能聽到上麵轟隆隆的汽車駛過聲,有種夢回五六十年代防空洞的奇妙感覺。
小酒吧連招牌都沒,門也緊閉著,完全不像是在營業的狀態。
北川秀疑惑看她,齋藤玲奈看了眼手表,歎氣道:“他應該還在附近的垃圾場撿垃圾,我們再等等吧。”
“撿垃圾?”北川秀愣了下。
現在的酒吧老板都淪落到撿垃圾為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