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秀被身旁那些不斷敬酒的家夥弄得有些心煩,這才意識到對麵的是大老板。
人家堂堂財閥家女家主,身價1200億円的小富婆,怎麼可能會知道這些瑣碎的小事?
不過說回來。
這個數據在北川秀看來隻能說是不好不壞,沒什麼值得慶賀的。
在龔古爾獎和《告白》這兩大熱點事件的加持下,《奇鳥行狀錄》把《文藝》銷量提升了幾倍,再正常不過。
如果這是全國總銷量,他甚至覺得有點小差。
但《奇鳥行狀錄》本身就是那種慢熱的,越往後麵,三條線越深入,看點才會越充足。
前期和《緬甸的豎琴》並駕齊驅也正常,估計再連載兩三個月,兩本書的差距就會慢慢顯現出來。
“唔總之這個成績已經非常不錯了,北川你不用太在意,好好在伊豆度假吧。”
河出靜子隔著電話都能感受到北川秀心裡燃起的那股鬥誌和認真勁兒,這讓她愈發感到慚愧。
明明自己才是河出書房的老板,怎麼每次和他說話,感覺自己變成了老板娘似的.
他的語氣,顯然是認為這個銷量數據不算好,至少沒能達到他心裡的目標。
他成了“天下一品”後,好像完全沒有停下腳步歇息的意思。
是有了更宏遠的目標了嗎?
河出靜子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便自顧自和他聊了幾句工作和公司裡的煩惱——她覺得自己有點懈怠和不如從前了。
反正和北川秀打了通電話後,剛才的喜悅感已經消失殆儘,她現在隻想快點回辦公室努力乾活!
“.嗯嗯,確實,工作之餘的放鬆也很重要,我在伊豆這些天就很開心。有空的話,我喊上夢子和齋藤,我們再一起去哪裡旅遊吧?”
北川秀感覺大老板的語氣莫名其妙的變了,心裡暗暗想不會是最近工作壓力太大了吧?
他記得當初三人一起去京都時,河出靜子整個人最為放鬆。
大老板可是整個公司和出版社的定海神針啊,她千萬不能出事!
因此他在和夢子對了眼神後,乾脆發出邀約,準備帶著大老板和同樣是工作狂人的齋藤玲奈一起去旅遊放鬆下。
這兩個人要是倒了,他就真的獨木難支了!
兩人就這樣驢頭不對馬嘴,又聊了一通,眼見身著喪服的未亡人端著酒杯要來敬酒,北川秀連忙與河出靜子道彆。
“.那就等我回東京後再聊,對了!河出社長,麻煩您和齋藤說下,我這兒打算下個月再連載一本新
是的是的,您沒聽錯,是一本全新的,書名叫《刺殺騎士團長》,也是反戰題材。
不不不,沒關係,您不用擔心我的身體,我完全有能力雙開的。”
《奇鳥行狀錄》暫時沒能一騎絕塵,但他絲毫不慌。
因為從一開始,他選擇用反戰題材來抨擊橋本龍太郎的惡行,重新給國民豎立正確的曆史觀時,就做好了決定。
重曆史和性的《奇鳥行狀錄》,以及重銷量和閱讀體驗的《刺殺騎士團長》這兩本書,他都要!
而且為了達到最好的連載效果,他是打算兩本書一起寫的。
不然等反戰題材熱度過去了,再寫《刺殺騎士團長》的收益就沒那麼高了。
因為本質還是文抄,所以對北川秀而言,雙開的難度隻在碼字量和細節修改,不是完全做不到的事。
可這話聽在河出靜子耳中,無異於驚天炸雷,一下子把她都劈懵了。
“天下一品”,還雙開?
縱觀純雜誌的連載曆史,好像都沒有什麼作者會這麼乾吧!
他真的不是無情碼字機器麼?!
河出靜子在公司走廊裡徹底淩亂。
她有很多問題想問,然而聽筒裡直接來了一句“私密馬賽,加納”,就變成嘟嘟嘟聲了。
北川秀是真沒時間和她解釋,這裡太吵太忙,他隻能快速道彆,然後掐斷了電話。
一抬頭,那些下田市的大人物們,還有明明剛死了老公,臉上梨花帶雨的未亡人已經湊到跟前。
他們各自端著手裡的酒杯,臉上全是諂媚的笑容,讓他無言以對。
早知道這樣,打電話就該跑去外麵。
就算外麵咿咿呀呀的歌聲不斷,也好過在這兒被這些市儈的家夥纏上啊!
“那個,北川老師,剛才說到咱們下田市是是幕府末期開港的港鎮,臨海,物產資源豐富,人文景觀更是一絕,您要是願意為我們寫本旅遊向的”
帶頭敬酒的是下田市知事,一個看起來斯斯文文,實際上手就沒離開過旁邊女人大腿的家夥。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都希望北川秀能大筆一揮,幫下田市寫,實在不行,寫篇旅遊指南,甚至留點墨寶也好!
他們不傻。
前幾天剛結束的馬拉鬆大賽,不知道是哪個大聰明認出了前三十裡的北川秀。
當地電視台和遠道而來的東京放送tbs記者迅速跑來采訪,北川秀那短短幾十秒的出鏡和訪談,宣傳效果竟然比他們大張旗鼓搞的馬拉鬆大賽還好!
這就是一棵活著的搖錢樹!
這些人自然恨不得讓北川秀好好幫忙宣傳下自己的家鄉,旅遊業崛起了,他們就是最大受益人。
“這個.寫作其實是需要靈感的。”北川秀和他們推杯換盞,看起來很是熟絡,但涉及到和工作,他的態度異常堅決。
寫不寫,那是我的事,我說了算,誰也彆想逼我!
當初東京地檢搜查部的宮本十二都不敢按著他的頭,讓他幫忙寫書!
不過這些人雖然市儈,但大概因為不在權力中心,反而沒有東京地區名流們的那股傲氣,姿態上放的很低,一切聽北川秀的。
這也是北川秀願意在這兒坐著和他們吃點喝點的原因。
隻要他們不過分,他就無所謂。
畢竟這些人是南伊豆的地頭蛇,北川秀也不想隨便得罪。
“當然當然,您是‘天下一品’,文壇有數的家,作品肯定要有充足的靈感嘛!我懂我懂!”
下田市知事秒懂,不斷點頭,又舉起了酒杯。
“對對對,靈感嘛!”其他人也紛紛附和道。
北川秀一陣無語,也不知道他們懂什麼了,反正喝就是了。
一圈喝完,排在最後的未亡人才款款走來,挨著他和夢子坐下,哭哭啼啼喊著夢子姐姐,然後端著酒杯連續敬了他們三杯。
北川秀覺得她大概是看到自己和夢子,觸景生情了,便歎氣安撫了她幾句。
就是看著這無名者的葬禮,連死者的名字好像都沒見,辦得很是潦草。
但吃席的人卻一個個興高采烈,歡呼雀躍。
還有這未亡人,跑來敬酒和討好。
身為嶽父的牧師司機更是整天沒見人影。
讓北川秀總覺得這葬禮很古怪。
台上賣力表演的薰子在偷偷看他。
因為延遲銷售,最新一期的《文藝》今晚才剛到伊豆,她想跳完舞後第一時間跑去看北川老師的新作。
在這種日複一日,千篇一律的藝伎生活中,是她枯燥人生中唯一的光芒。
而所有光束裡,北川老師的書,無疑是最明亮的那一道!
同一時間,河出書房新社本部。
齋藤玲奈剛準備喊秘書去買份披薩,一抬頭,大老板河出靜子又鑽進了她的辦公室。
這次河出靜子徹底破功了。
她一屁股坐下,看著齋藤玲奈,好一會兒,才從欣喜和擔憂的情緒裡走出來。
“玲奈!剛才我打了電話給北川,你知道他說什麼嗎?”
齋藤玲奈露出一個好奇的眼神。
大老板竟然連稱呼這種事關社交禮儀的問題都沒注意了,看來是大事啊!
“北川說他準備在下個月雙開,新書名叫《刺殺騎士團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