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那家奴轉身離開。
柳鬆緩步走了回來,白墨生看著柳鬆道:“公子,他說了什麼。”
柳鬆道:“他說我爹是陳九四害死的。”
白墨生微微皺眉道:“這,不能吧,老幫主與陳九四相交莫逆,陳九四又豈會陷害老幫主。”
柳鬆看著白墨生道:“白先生,您一直教我,萬事以利益為出發,陳九四殺了我父,就可以吞並漕幫,你我是抵擋不住如今漁幫的,所以他是最大受益者,為何不能殺我父?”
白墨生聞言道:“這……”
柳鬆看了看白墨生道:“其實我想耶律也想讓我這般想,行了,此事不言,其實我還有一事要求先生。”
白墨生道:“公子請講。”
柳鬆道:“白先生,剛才耶律說了,他要支持我做漕幫之主,並且還要帶領漕幫重新成為沔水第一大幫。”
白墨生道:“莫要聽他一麵之言。”
柳鬆道:“先生所言極是,其實我也知道我非漕幫之主的最佳人選,我父臨行之前可是說了,若是在下不爭氣,白先生可以取而代之。”
嗯!
白墨生皺起了眉頭。
“公子是在試探我?”
柳鬆道:“白先生,你是看著我長大的,我是不適合做這漕幫之主,您應該是最清楚的,我是真心實意請您做這漕幫之主的。”
白墨生很認真的看著柳鬆,半天搖頭道:“公子,雖然不知道你是真心邀請我如此做,還是假意邀請我如此做,我都不能做。”
“我乃一書生,出謀劃策倒是可以,真到了做決定的時候,便上不台麵了。”
“不過有一件事,我想說給公子聽。”
柳鬆一愣,看著白墨生道:“白先生請明言。”
白墨生道:“這快令牌!”
柳鬆看著手中的令牌,白墨生道:“這塊令牌乃是我與幫主之間的約定,這塊令牌在誰手裡,幫主的意思就是任命誰為漕幫的新主。”
“嗯?”
柳鬆看著白墨生,又看了看手中的令牌。
“那父親的意思是?”
白墨生道:“怕是如此,幫主很可能是把漕幫托付給了陳九四,陳幫主。”
柳鬆愣在原地,半天才道:“這,若是如此,那陳九四剛才為何不明說?”
白墨生道:“我不知,也許是陳九四不知其中含意,亦或者……”
“他看我可憐,不忍奪我漕幫。”
柳鬆替白墨生說了,柳鬆沉默了,許久看著白墨生道:“白先生,您待我一直如子如侄,先生若是我,敢問先生該如何選擇?”
白墨生想了想道:“現在情況不明,倒是不急著表態。”
“但是,陳九四不是凡人,這才短短一年時間,就把沔水攪合成如此模樣,而且還跟朝廷郡主相識,將來,必然一飛衝天。”
“而他的漁幫已經在沔水形成霸主局勢,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咱們漕幫已經勢微,也許他在的時候,看在老幫主的麵子上,能容忍咱們存在。”
“可是將來,他若是隨著郡主高升,這沔水縣他選擇的繼承人,未必還會給咱們麵子,到時候,咱們恐怕……”
“會很難。”
白墨生緩緩開口,他作為謀士,就要把一切的可能都說出來。
以漁幫現在的威勢,想要跟它鬥,簡直是不可能,所以,漕幫被滅,也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柳鬆聽了這話道:“所以白先生的意思是,投靠漁幫?”
白墨生輕輕頷首,作為一個聰明人最重要的是審時度勢,何為審時度勢,說白一點就是,打不過就加入,越早加入位置越高,地位越穩,將來分果子越多。
柳鬆聞言沉默了,半天開口道:“那咱們回去?”
他看向白墨生,白墨生道:“公子,此時非最好的時機,咱們要找一個有意義的時機,再行投靠之事,才能獲得更多的優待。”
柳鬆看向白墨生,然後點頭道:“都聽先生的。”
……
“哎呦呦,輕點,輕點……”
永昌街,周處的宅邸,看著周處被人用擔架抬回來,府內的管家頓時大驚,急切的喊道。
“周爺沒事吧,周爺您沒事吧。”
“快叫夫人,快請郎中!”
管家大叫著,周處直接被送進了屋子,很快夫人就趕來了。
周處的夫人,孫二娘,這時看著周處被打成這樣子,頓時急了。
“這是誰乾的!”
聽了這話,跟著周處的隨行小弟道:“是,幫主,周爺違抗了……”
小弟把事情一說,孫娘子頓時惱了:“這幫主好生不曉事情,我家夫君,都是為了他好,他怎麼還狗咬呂洞賓啊……”
“閉嘴!”
孫娘子性子潑辣,這時難免埋怨兩句。
周處這時卻用沉悶的聲音嗬斥自家娘子。
這要是放在以前,孫娘子早就罵人了,可是現在的周處可不是以前的周處。
其現在乃是漁幫的外事堂主,身份堪比當年的彭世忠,孫不二都不敢小瞧自家這女婿,孫二娘自然也不再敢欺壓周處。
周處這時趴在床上,伺候的丫鬟把他身上的濕衣服扒了,換了身乾淨衣服。
而這時外麵傳郎中來了。
孫娘子趕緊讓郎中來看,郎中看了一眼道:“這受傷頗重,怕是十天半個月難以下床啊。”
聽了這話,孫娘子再次埋怨道:“他陳九四下手也太狠了,他現在是幫主了,難道忘了他幫主之位是兄弟們把他抬上來的嗎?現在竟然下如此重手。”
“你把嘴給我閉上!”
周處抬頭,眼神中滿是不容質疑的威嚴。
孫娘子直接就啞火了,一個人的家庭地位與其身份是有巨大關係的。
郎中過來,經過消毒,幫周處把屁股傷口處理好了,然後開口道:“還好,沒傷到骨頭,靜養即可。”
孫娘子道:“謝謝郎中了,來人,送郎中。”
很快把郎中送走了,這時候,就見孫娘子看著周處道:“你這個憨貨,你被陳九四打成這樣了,你怎麼還不讓我替你說兩句話啊?”
周處聽了這話看著孫娘子道:“嗬嗬,你個沒出息的,我被打了幾下,你就要喊,你就要鬨?”
“我告訴你,咬人的狗,他不叫,你這般罵罵咧咧,被陳九四知道了,豈能不知道你心中有恨意,記住了,就算有恨,也不要說出來,不然隻能是無能狂怒。”
“啊,夫君,你這話什麼意思?你不會是要背叛幫主,不,陳九四吧?”
周處看著孫娘子道:“不行嗎?”
孫娘子立刻道:“不行啊,姓周的,你瘋了,你知不知道你能有今日全是陳九四幫你的,不然你現在還是我孫家無用的贅婿,你哪來的今日的威風!”
周處道:“他是幫過我,可是我一心為他,他竟然絲毫不留情麵的打我,我現在什麼身份,他這般簡直是辱我太甚!我豈能不反!”
孫娘子道:“這,這,夫君,你可千萬彆糊塗啊,不可啊!”
周處道:“你彆管,行了,沒你事了,你們兩個扶夫人休息。”
周處指了指身旁兩個丫鬟,讓她們扶著孫娘子離開。
孫娘子頓時急了:“夫君,你,你可不能做那忘恩負義之事,若不然你必將後悔莫及啊,你要是心中有氣,你,你罵他兩句,千千萬萬不要做出不智之舉啊!”
周處揮手道:“去去,下去休息吧,老娘們家家懂什麼!”
看著自家娘子被兩個丫鬟攙了下去,周處眉頭緊皺,過了片刻,就見自家的管家神神秘秘走了進來。
“老爺,你剛才說的話,太過激了,幫主就算千不對,萬不對,您不能有了不該有的心思啊。”
周處看了一眼管家道:“嗬嗬,我憑什麼不能有,我周處又不是他陳九四的狗,我能讓他呼來喝去,早晚我要取而代之!”
聽了這話,管家的眼睛一亮,緊跟著道:“老爺,你真有這想法?”
周處看看他道:“你啥意思,要去告發我啊?”
管家道:“不是,是今日耶律府來人了,要見老爺,我給藏了起來,怕老爺不喜,要不我把他叫出來跟老爺您談談?”
周處皺眉道:“耶律府,這……”
他一臉猶豫,管家立刻道:“老爺,聽聽耶律到底如何說的,若是給出的條件合適,咱們也不是非要一棵樹上吊死不是嗎?”
聽了這話,周處瞄了管家一眼道:“嗯,叫進來。”
管家立刻道:“哎……”
管家急衝衝離開,周處的臉頓時陰沉下來,果然如幫主所言,耶律早就在我這府裡安插了眼線,現在倒是坐不住了。
想著周處眯縫起眼睛。
背叛陳九四,他周處瘋了。
周處雖然能力不一定是最強的,可是卻是最懂得審時度勢的,也最有自知之明。
他為何能夠平步青雲。
借用後世的一句話,站在風口上,豬也能起飛。
他之所以這麼快就成了如今這個地位,無他,因為陳九四的提拔,因為他搭上了陳九四這個快車道。
所以你讓他背叛陳解,門也沒有啊。
因此剛才一切不過演戲而已。
而且自己這個管家有問題,周處也是一早就知道了,要知道,耶律一直沒有放棄往陳九四與周處的家裡安插眼線。
隻是陳九四那裡一直沒有成功。
而周處這裡卻很成功,直接策反了一個管家。
而周處也早就發現了,不過陳解卻告訴他彆著急動他,一個明著的眼線,比暗地裡的眼線好對付一百倍。
所以一直留到現在。
周處這時趴在床上,很快屋子裡就進來一人,然後對周處拱手道:“周堂主。”
周處看著他道:“耶律派你來的?”
那人道:“是主人派我來的。”
“來乾嘛,看我笑話?”
“不不,是我家大人覺得陳九四對周堂主過於苛刻了。”
“哼!”
周處冷哼一聲,那人繼續道:“周堂主從仙桃村就跟著陳九四,一路而來,立功無數,若無周堂主的幫忙,他陳九四憑什麼能坐穩這漁幫之主。”
“而今他是成了漁幫之主了,卻卸磨殺驢,對周堂主痛下狠手,當眾讓周堂主下不來台,受此屈辱。”
“我家大人都看不過眼,所以派我前來看望周堂主。”
周處聞言看了看那人道:“行了,看也看了,可以走了。”
“周堂主且慢。”
那人看著周處道:“良禽擇木而棲,周堂主何必一棵樹上吊死呢,這漁幫之主,他陳九四坐的,周堂主便做不得了?”
“耶律大人說了,隻要周堂主願意投效於他,那麼漁幫之主的位置,就是周堂主您的,您覺得如何?”
那人看著周處說道,聽了這話周處沉默了。
過了許久道:“管家,送客!”
那人微微皺眉,不過管家卻眼睛一亮,指了指外麵道:“請吧。”
那人看著管家道:“就這般?”
管家道:“請了。”
說完直接把人趕出了屋子。
到了外麵那人道:“管家,他?”
管家做了個靜音的手勢道:“彆急,周處跟著陳九四時間很長,不可能這般輕易的就答應耶律大人的條件,若是如此好說動,那麼咱們才要小心了,其中怕是有詐啊!”
“現在,火候正好,他剛才明顯心動了,隻是有些猶豫而已,咱們略下猛藥,多來幾次,必然能夠說動於他的。”
聽了這話,那人道:“這,行,那我先回去稟告耶律大人。”
“去吧,去吧。”
管家讓那人離開,緊跟著回到了屋子裡,這時周處還趴在那裡。
管家湊過來道:“老爺,人送走了。”
周處道:“哦,對了老吳,你覺得那人說的如何?”
管家略一沉吟道:“這,不好說,按理來說老爺能有今日,是人家陳幫主的功勞,可是他當眾打了老爺,這,……”
“說不好,說不好。”
管家很聰明明哲保身。
周處這時卻道:“陳九四啊,我為他鞠躬儘瘁,他卻當眾打我,而且還把我這堂主撤了,今日他若是來看我,我算他還念兄弟之情,他若是不來,或者派個人來,那就是沒把我當回事!”
聽了這話,管家道:“是是,老爺說得對。”
這二人正說呢,這時就聽外麵有人彙報:“老爺,夫人來看你了。”
“夫人?”
周處道:“哪個夫人。”
“幫主夫人。”
外麵小弟傳話,聽了這話,周處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不滿的道:“哼,我們的事情,派個娘們來哼!”
管家道:“老爺,夫人來了,咱們不能不迎接啊。”
周處道:“接,讓他們進來吧。”
很快蘇雲錦帶著陳哼進來了,這時周處趴在床上道:“夫人,周處有傷在身,恕周處不能施以全禮。”
蘇雲錦聞言道:“啊,周兄弟,我家夫君下手有些重了,心中也是後悔,所以帶了些禮品前來看望於你。”
蘇雲錦說著把這些東西放在了周處身前。
周處看了一眼,不動聲色道:“哦,那謝過幫主。”
陳哼在一旁道:“周哥,這一次你好好養傷,幫裡的事,你就彆操心了,都有兄弟呢。”
“嗬嗬,是啊,我堂主之位都被撤了,我操什麼心啊!”
蘇雲錦聞言道:“周兄弟,這……”
“夫人,莫要再勸,我心裡都知道,而且後院不管前院的事情,謝謝夫人來看我,回去跟幫主說,我老周沒有對不起他的地方,今日令我心寒啊。”
“周哥!”
陳哼聽了這話,想要上來勸說,周處這話說的,的確令人難受。
周處卻一抬手道:“彆勸了,若是當我是兄弟,今日話就說道這裡吧,老周,送客。”
聽了這話,管家道:“老爺,這夫人……”
“送客!”
周處態度堅決,蘇雲錦歎了口氣道:“周兄弟,我知道你心裡有氣,可是夫君他也是為難的很……”
周處擺擺手。
管家道:“夫人,請了……”
蘇雲錦歎了口氣,然後跟陳哼出去了,很快二人被恭敬的送出了院門,站在外麵,陳哼一臉憤怒道:“周哥怎麼這樣啊!”
蘇雲錦道:“他心中有氣,讓他自己想開了就好,對了回去,不許對幫主說這些。”
陳哼一愣,緊跟著道:“是夫人,我明白。”
蘇雲錦坐上車離開了。
這時屋裡,管家道:“老爺,您剛才過激了,若是蘇雲錦回去向陳九四告狀!”
“我怕他啊!”
“老子為他打死打死,他派個娘們,送點破東西來,他這是羞辱我,看我笑話呢,我去你的吧~”
說著周處直接把禮品全部掀飛出去。
管家道:“哎,老爺,老爺。”
周處道道:“滾,拿著東西都滾,老子不想看到這堆破爛。”
“是是。”
管家把地上禮品撿了起來,到了門口,臉上滿是笑容,這事要成,趕緊稟告耶律大人。
而屋裡周處緩緩的攤開了手心,手心之中是一顆太歲丹。
周處看了看這太歲丹,臉上出現了一絲笑容,幫主可真下血本啊,演個戲,竟然給我一顆太歲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