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淒蒙,四五十個黑衣人麵無表情的在空空蕩蕩的鎮子大街上走著,動作看起來有些僵硬,仿佛沒有生氣的死人。他們各個倒提尖刀,帶著陰森可怖的殺氣。然而這一大幫人,走起路來,連一點生息都沒有,遠遠看去彷如黑夜之中的鬼魅一般。
幾隻流浪狗看到了這群移動的人,剛想過去狂吠幾聲,似乎也被那淒蒙月色映照下,閃著殺意的尖刀嚇住了,連一點聲響都不敢發出,飛也似的躲進了街巷的陰暗之處。
不一會兒,這四五十人在一處客棧大門前停下,仍然是沒有半點生息,空氣中飄蕩著無儘的死氣。
那家客棧正是這鎮子唯一的一家客棧:啟垕客棧。
那魁梧的男子並未遮麵,肩頭扛著一把大砍刀,刀芒閃動,冷冷的掃視了周圍一眼,低聲道:“敲門。”
“咚咚咚——”的聲音劃破了黑夜的寂靜。
敲了半晌,那客棧的門仍然緊閉著,無人應答。
敲門的黑衣人望了一眼魁梧的男子,那男子暗自咒罵了幾句道:“繼續敲,大點聲,敲到有人回答為止!”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急促的敲門聲,仿如催命的無常鼓。
這般敲了幾遍,終於客棧內傳來一聲懶洋洋的聲音道:“大半夜的,這誰啊?還讓不讓人睡了?”
那敲門的黑衣人沉聲道:“店家,我們錯過了宿頭,還望店家行個方便,開門收留。”
客棧內的聲音再次傳來,似乎不疑有他:“唉,這麼晚了還有住店,等一下啊。”
眾黑衣人聞言,皆互相對視了一番,魁梧男子一招手,這些黑衣人已然四處站定了陣腳,但等店家開門,便殺將進去。
不一時,那客棧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半扇,從裡麵探出一個夥計模樣的腦袋,打著哈欠道:“誰啊,這是,大半夜”
話剛說一半,便頓覺不對勁,眼前哪有什麼住客,分明就是一群黑紗罩麵的黑衣人,一個個仿如鬼魅一般,帶著駭人的殺氣。
那夥計模樣的人心知不好,轉身便要強鎖了店門。
哪等得他鎖門,門板兩邊瞬間竄出兩個黑衣人,一左一右,尖刀閃處,已然直攻而上。
那夥計臉色變了數變,身子竟然也陡然懸起,仿佛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整個身體疾速的向後墜去,堪堪的躲過了眼前致命的兩刀。
然而這樣一來,那四是餘黑衣人再無阻擋,頃刻之間已然全數飄落院中。
不由分說,齊齊的舉了尖刀,朝著這夥計模樣的人一擁而上。
那夥計冷哼一聲道:“你們是哪一方的人?何不敢以真麵目示人?”
說罷,轉身疾縱而起,速度極快的朝著後院飛去。
那魁梧的男人看了看這飛速向後院去的人,淡淡道:“輕功不錯,隻是可惜了。拿箭來!”
早有人遞來一張大的出號的弓箭,張弓搭箭之間,那個夥計已然飄至數百丈之遠。
搭箭拉弦,弦響間,那箭飛速的脫離弓弦,速度之快,仿若閃電,竟在空氣的摩擦下,半空之中劃出了點點星火。
那夥計正跑間,忽聽身後尖銳之聲如星似火,便知不好,方一扭頭,那箭不偏不倚,正中哽嗓咽喉。
身體宛如斷線風箏,從牆上直墜而下,摔倒在地,頓時手刨腳蹬,痛苦不堪。
這四十餘黑衣人頃刻之間如鬼魅一般來到了他近前,各舉尖刀,便要砍下。
那身材魁梧的男人卻低哼一聲道:“不用砍了,活不了了,不要在這人身上耽誤時間,進去殺衛柯!”
那夥計似乎頗不甘心,臨死前看了一眼射入咽喉的箭,劍羽之上,繡著兩個大字,正是:渤海。
“你你們是魍魍魎”話未說完,已然咽氣。
那魁梧男子,一腳將其屍體踢在一邊,大吼一聲道:“魍魎司殺人,閒雜人等關門回避,阻攔者,殺無赦!”
“魍魎司殺人,閒雜人等關門回避,阻攔者,殺無赦!”“魍魎司殺人,閒雜人等關門回避,阻攔者,殺無赦!”
這四十餘黑衣人衝進來後,再不似方才無聲無息的遮掩,各個目露凶光,肆無忌憚的叫囂起來。
這番叫囂之下,早驚動了客棧中熟睡的房客,那些房客剛想叫罵是誰擾了清夢,忽聽的魍魎司三個字,就如聽到厲鬼降世一般,紛紛將點著的燈熄滅,關好門窗,一個個嚇得躲到桌下床底,宛如待宰的羔羊,瑟瑟發抖。
熟睡中的蘇淩和杜恒猛然驚醒,兩人同時驚坐而起,互相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緊張和驚慌。
“怎麼辦?”蘇淩和杜恒同時出口。
杜恒三步兩步,走到桌前放包袱處,快速打開,從裡麵竟然拿出一柄樸刀和一把短匕。
他將樸刀提在手中,又將短匕扔給蘇淩,這才穩了穩心神道:“不要慌,這群什麼魍魎司的也許是跟著客棧中的誰有仇,來尋仇的,咱們隻要不出去,想來他們不會找咱們麻煩。那短匕你拿著防身。”
說罷,進走兩步,倚在房門邊,握緊了手中的樸刀。
蘇淩心中雖然緊張,但事到如今,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忙拿了短匕,也來到房門邊。
兩人一左一右,拉好架勢。
那四十餘黑衣人,似乎早就有了目標,並不進客房,而是各個倒提尖刀,朝著後院掌櫃所在的房中殺去。
剛走到半道,已然從對麵殺出十餘人,這十餘人也是各拿刀劍,神情冷厲。
兩方就這樣直直的撞在一處。再無往前半步,劍拔弩張的對峙著。
“蹬蹬——”沉重的腳步從四十餘黑衣人身後響起,四十餘人忽的朝兩邊一閃,那個身材魁梧的男人,肩上看著大砍刀,不慌不忙的走了出來。
對麵的十幾個人中也走出一個領頭的人,這人一身勁裝,手中拿著一條鐵棒。
這人看了一眼魁梧男人,心中已然泛出一絲不好的預感,暗道:他怎麼來了?這裡明明是司空的地盤,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魍魎司,那可是袁濟舟渤海衛最臭名昭著的存在。
無他,魍魎司行事,從無活口。
這人臉上卻還沉穩,低聲道:“渤海衛魍魎司司主牽晁,竟然大駕光臨我啟垕客棧,不知有何事啊?”
那魁梧男人(牽晁)隨意的瞥了這人一眼,似乎頗為瞧不起道:“夏和,你不行,還是彆費功夫了,衛柯躲哪裡去了,還是讓他出來受死,以免本司主拖狗一樣把他拖出來。”
那人見其一語將他的身份點破,冷哼一聲道:“相見我們暗影司衛司使,那也先問問我們答不答應!”說罷,冷哼一聲道:“暗影司,生死相隨,榮辱與共!殺!”
十幾個身影,刀劍齊閃,朝著四十多個黑衣人殺奔而來。
牽晁有些無趣的轉過身去,朝著四十餘魍魎司的人冷冷道:“都給我殺了隻給你們半柱香的時間”
那四十餘魍魎司聞言,各個爆喝一聲,身形懸起,飄在黑夜半空,彷如魍魎鬼魅。
四十餘道冷冽的刀光,在空中齊齊劃出四十餘道白線,直直的衝向暗影司眾人。
刀光閃動,雙方已然打了起來。
生死關頭,自然是各自拚命,你死我活。
兵器撞擊聲音,宛如雨瀑,不絕於耳。
刀光過處,便是一人生,一人死。
四十餘魍魎司的人武功招數狠辣詭異,再加上人數眾多,那暗影司十餘人怎是對手,頃刻功夫已然躺倒五六人。
剩餘人仍拚死抵抗,沒有絲毫退意。
那牽晁不知何時竟坐在了一把高腳椅上,手中多了一杯茶,一邊品茶,一邊似欣賞著奇景一般,看著眼前的血腥拚殺,宛如欣賞一件藝術品,眼中也漸漸的狂熱起來。
高腳椅的一側,插著一支點燃的檀香,香火幽幽,煙氣飄散。
月亮似乎被這猙獰可怖的殺戮嚇住了,慌忙躲進雲層之中。
好一個月黑風高殺人夜。
那牽晁一邊品著茶,一邊麵無表情的看著戰場,剩餘為數不多的暗影司人,圍在領頭的夏和前,拚死抵抗。死的人已然不能再起來搏命,生的這些人已然是這十餘人中的高手,在四十餘魍魎司的猛烈衝殺下,竟然還能以搏命的姿態跟他們纏鬥,而且還砍倒了十數個魍魎司的人。
一時之間,竟有一種勢均力敵的假象。
這種狀況又持續了一會兒,牽晁品了口茶,瞥了一眼燃燒的檀香,那檀香已然燒了三分之一還多。
牽晁聲音冰冷,似乎有些生氣朝著戰場喊道:“半柱香的時間快到了,你們殺人的機會可不多了!”
那群早已殺瘋了的魍魎司人,聞言更是狀如瘋魔,顧不得刀身上的血,呼嚎著再次衝了過去。
一番衝殺,暗影司的人又躺倒幾個,如今加上夏和,隻剩下五個人。
夏和忽的冷哼一聲,從腰間拽出一把精致的弩箭,扣動機關,“啪啪啪——”弩箭連射,五發弩箭瞬間射出。
慘叫連連,五個魍魎司的人應聲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