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晁又看了一眼旁邊燒著的檀香,半柱香已然燒儘。
他才緩緩說道:“一群廢物,還得讓我出手!”
也不見他如何作勢,隻把手中的茶碗朝著人群輕輕一揮。
那茶碗竟有了潑天的氣勢,半空中朝著夏和狠狠的射去。
夏和還未及反應,便覺胸口如被大石頭狠狠的砸中一般,身體倒飛而去,十丈之外,仰麵倒地。
人也倒了,那茶碗才姍姍墜地,“哢嚓”一聲摔得粉碎。
夏和左胸已然塌陷,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到可怖。
他還想掙紮著起來,隻覺眼前人影一閃,咽喉之上好像被鐵鉗死死扣住一般,連呼吸幾乎都成了奢望。
他眼中顯出一絲駭色,但見那牽晁不知何時已然用左手狠狠的掐住了自己的脖項,將他倒提著,右手正是那明晃晃的大砍刀。
牽晁麵目猙獰,宛如一頭凶獸。
左右暗影司人想要欺身來救,那牽晁也不回身,隻用右手向後狠狠的一揮大刀。
刀氣橫絕霸道,刀芒過去,四顆人頭滾滾落地,各個呲牙咧嘴,麵目猙獰可怕。
“時間不早了,送你上路!”牽晁掐著夏和咽喉的左手輕輕一使勁,將他倒提離地三丈,隨後一用勁,夏和的身體宛如羽毛一般,就那樣被他直直的扔向了半空之中,隨即牽晁身形陡然懸起,半空中朝著夏和一腳踢出。
“嘭——”的一聲,夏和的身體在半空被踢出十丈之遠,直直的墜落下去,摔在地上,宛如一攤爛泥。
十餘個暗影司的人,不到一炷香功夫,皆全數死去。
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那裡,慘狀可怖。
而魍魎司隻不過付出了七個生命的代價。
再無阻攔,牽晁一人當先,朝著緊閉的內院掌櫃房前殺去。
剛一來到房前,便見房前站著一人,正舉著雙手,一隻白色信鴿振翅直飛入黑夜,不見蹤影。
牽晁冷冷的看著這人,也不阻攔,等他將信鴿放飛這才冷聲道:“衛柯,信鴿上路了,你是不是也該上路了?”
那衛柯慘然一笑道:“渤海衛,今日之仇,我暗影司定將與你不死不休!”
牽晁冷笑道:“你以為我們怎麼能知道這裡是暗影司的暗哨?你那信鴿能飛的出去?”
衛柯先是一愣,隨之醒悟,低聲緩緩道:“原來,暗影司裡有叛徒。”
“嗬嗬,還算聰明,不過你就是知道了,可有命活著?”牽晁獰笑不已。
衛柯也不說話,猛哼一聲,長劍直刺而來。
未等牽晁動手,那些魍魎司黑衣人各舉尖刀,將衛柯圍在正中。
衛柯左衝右突,然而自己隻獨自一人,怎麼能衝的出去,剛一轉身殺退眼前數人,便覺背後一陣劇痛,後背之上,已然插進了數把尖刀。
尖刀撤出,血灑如注,衛柯翻身栽倒,當場身死。
牽晁見暗影司的人都已死絕,這才點點頭道:“這一次你們行動太慢了,再有下次,你們也一起陪葬!”
魍魎司的人皆心頭一顫,齊齊跪倒道:“謹遵司主教誨!”
牽晁這才擺擺手道:“都起來吧,去吧那些住店的人拎出來,一起都殺了,總要打掃戰場不是?”
一句話,還剩三十多魍魎司的人便朝著客房蜂擁而至,刀劈之下,那客房門一個個轟然倒下,不一時,所有的房客彷如待宰的羔羊一般,被他們這群凶神惡煞的人拖拽而出。
蘇淩和杜恒所住房間,門也被砍倒,杜恒揮舞樸刀護住蘇淩,殺退了幾人,結果被十幾個人一擁而上,踩在地上,兩人方才被押了出來。
啟垕客棧的大院中,烏泱泱的跪了一大片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是啟垕客棧住店的百姓。
他們早已嚇得體如篩糠、麵無人色,有的甚至磕頭不止,痛哭流涕的求饒著。
蘇淩也在其中,跟杜恒皆低頭不語。
蘇淩心中有些慘然的想著,這下還什麼天下縱橫,這麼快就死了。自己也算是這麼早就死了的異世者第一人了。
也算占個第一
牽晁衝著這些哀求驚嚇的百姓獰笑幾聲,這才又坐在高腳椅上,眯著眼睛說道:“我這個人最是菩薩心腸,向來不殺無關之人,可是你們都住在這個店裡,萬一誰去報個信怎麼辦呢?可真叫人為難啊!”
跪地的老百姓中,依然有很多人驚恐的喊道:“我們不會報信的,今天的事我們一個字不會說的!求大人放過我們吧!”
牽晁淡淡一笑,似乎被說動了一般道:“哦?不說?活人的嘴還是會說話的,我也相信你們不亂說,不過呢,還是死人我放心。”
忽的狂笑不止,眼神中已然滿是血紅的殺氣,聲音如墜冰窟一般冷道:“一個不留,殺!”
三十多個黑衣人各舉屠刀,便要下手。
杜恒眼中冒火,忽的大吼一聲道:“鄉親們,今日拚是死,不拚也是死,咱們和這幫殺人越貨的惡鬼拚了!”
螻蟻尚且貪生,何況人呢。
他這一喊,倒也激起了這些求生百姓的本能,這六七十百姓皆大吼一聲,一湧而起,發了瘋似的朝著=啟垕客棧的大門衝去。
杜恒護著蘇淩,兩人也是左衝右突。
怎奈一邊是殺人的閻王,另一邊是手無寸鐵的百姓,不過十息之間,二三十個百姓已然倒在血泊之中。
杜恒一個不小心,肩頭和左臂之上也挨了兩刀,血流如注。
“杜恒,你怎麼樣!”蘇淩大喊道。
杜恒將蘇淩死命的朝前一推,大吼道:“蘇淩,不要管我,快跑!”說著,彎腰撿起一個屍體上的一把刀,轉過身去,吼叫著衝向圍上來的魍魎司人。
豈是好跑的,蘇淩一咬牙,剛朝前跑了幾步,已然有數個魍魎司的人,麵目猙獰著,舉起尖刀,以上示下,直直的砍了下來。
蘇淩把眼一閉,放棄掙紮。
自己是如何也逃不出去的。
然而,他卻不覺得疼,
蘇淩忽聽得一聲輕嘯,如鳳鳴九天,清音悅耳,回蕩開去。
一道絢爛白光,霍然騰起,眼前一個白衣女子不知何時驀地出現,橫在他身前,將手中幽藍長劍隨意一揮,那飛撲過來的魍魎司人,皆倒飛而去,慘叫落地,撒手的兵器如雨,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那白衣女子並不耽擱,也不如何作勢,忽的人隨劍升,但見那把幽藍長劍光芒大放,竟是照亮了左右方圓。
黑夜無聲,冷月如鉤。
黑暗,竟似不能靠近她!
她卻往那黑暗投身而去,“呼”的一聲,銳嘯震天。這美麗女子,化做一道如電藍光,射進了呼嘯翻滾的黑暗之中。
片刻之後,隻見藍光閃耀,黑暗裡驚呼聲不絕於耳,場中眾人被這一驚,全數如木頭一般呆在場中。
倏爾,那藍光轟然之間彌漫開去,將這滿是殺戮與鮮血的院子照了個通透。
藍光幽幽,如夢如幻,仿佛在這殺戮戰場之上猛然開放的幽藍色的蓮花。
藍光閃爍,直入神魂。
電光火石之間,又是幾聲慘叫。幾個魍魎司的人應聲倒地,那藍色劍影帶著那個絕美的白色身影從那魍魎司重圍中轟然殺出,虛浮於半空之上。
風起,白衣飄蕩,那絕世的身姿,宛如萬年的幽幽寒冰,那白衣少女,竟那般虛浮在半空之上,手中長劍,發散著幽幽清冷藍光,刹那間,月光都為之失色。
風自何方來,吹動白衣女子的衣裙,撩撥著額前烏黑的發絲,那種絕世,仿若一塵不染的仙子。
蒼穹之上,那耀眼的白色衣裙和長劍藍光,仿佛永恒。
半空之中,那白衣女子望了望地上慘死的百姓,他們或曲卷身體,或仍保持掙紮的姿態。
一股從未有過的蒼涼悲愴劃過心頭。
一聲清嘯,長劍藍光如九天之上轟然倒瀉的懸河,藍光迸濺,落在地上,片刻間在夜色中忽如一道一道暈染著幽幽藍色的光圈,從向四周驀然彌漫開來,如美麗女子溫柔的眼波,掠過這凡俗的世間。
無數樹木繁茂的枝葉,一起向外翻動,嘩啦作響。
她朱唇輕啟,緩緩開口,帶著絕世的清冷和孤絕:“牽晁,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