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感覺腦門兒像是被大錘轟了一下,嗡嗡的響。
“我是蘇七,我.....”
話還沒說完,那個說話的牛倌大喜,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一把將牛韁繩塞進了蘇七的手裡,感激的道:
“兄弟,啥也不說了,祝你多活幾天!”
說罷,撒開腳丫子逃命似的跑了。
旁邊。
吹嗩呐的牛倌把嗩呐從自己的嘴裡拔出,快速塞進了蘇七的嘴裡,看到蘇七要說話,他恐懼道:
“夥計,彆說話,快吹,使勁兒吹!”
“強爺聽得正過癮呢,你要是停了,小心它踢死你!”
說著話,他也轉身跑了。
遠遠地喊道:“強爺喜歡聽《九九女兒紅》,記得彆吹錯了啊......”
一切發生的太快了。
讓四大牛院聞風喪膽的奪命三郎誌強就這樣交到了蘇七的手裡。
沒有“驗牛”的交接儀式。
隻有一個雙腿打顫的牛醫把一份“健康證明”用小刀射來,插在了木樁子上。
“不是說這是一頭瘋牛嗎?”
蘇七剛想問,那牛醫早已跑的沒影兒了。
蘇七手裡握著拴著誌強的牛韁繩,抬頭的瞬間,就看到一個巨大的牛頭低了下來。
鼻孔噴著粗氣,白森森的眼珠子盯著自己,看了看蘇七嘴裡的嗩呐,牛臉上一幅不高興的樣子。
鮑皮短見此,焦急喊道:“蘇哥,快吹啊,誌強要發火了。”
其他幾個牛倌也催促。
他們不是多麼關心蘇七,而是擔心惹惱了誌強,這頭奪命三郎的瘋牛會嘎嘎亂殺。
蘇七臉色發白道:“我不會吹九九女兒紅,你們誰會,幫幫我!”
幾個牛倌邊退邊搖頭。
鮑皮短喊道:“那就換個曲啊,上次我二大爺死了,你吹的那首寡婦哭墳不就很好嗎,吹得我家的阿黃都哭了。”
“這.....這可以嗎?”
蘇七的確很擅長寡婦哭墳。
可剛才那個牛倌臨走前的話讓蘇七有些猶豫。
但抬頭的時候,就看到誌強白森森的眼珠子瞪著自己,牛蹄子已經開始在地上摩擦了起來,蘇七嚇得急忙拿起嗩呐。
腮幫子一鼓,一首寡婦哭墳立刻送上。
天色滄溟,哀婉悲戚的調子在傍晚的牛舍響起。
如泣如訴。
誌強聽得一愣,再一愣,最後呆住了。
一曲罷了,它昂著頭,望著天,不知道在看什麼,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蘇七一直在偷偷地觀察這頭奪命三郎的情緒。
意外的發現它此刻居然異常安靜。
安靜的有些悲傷。
不知何時,眼角居然有一滴眼淚滾落了下來,打在了蘇七的手臂上。
蘇七愕然,停下了嗩呐,誌強沒有理會他,自顧自的走到了牛舍裡,其他牛嚇得急忙讓開一大圈,看著它慢慢地臥了下來。
牛舍裡,靜悄悄一片。
所有的牛都不敢發出大的聲音,連吃草都不敢吃了,隻能把早晨吃進去的草料反芻出來,在嘴裡緩緩咀嚼,同時眼睛瞄著誌強,一幅害怕的樣子。
這幅情景就像一群二哈裡來了一頭狼。
鮑皮短等牛倌看到蘇七一曲奏罷後,讓奪命三郎都安靜了下來,都滿臉佩服的望著蘇七。
“能把我家阿黃聽哭的寡婦哭墳,果然厲害啊!”
小胖墩鮑皮短滿臉崇拜。
倌長韓春終於從茅廁裡鑽了出來,身上綁著鐵板,腦袋上戴著頭盔,一臉匪夷所思的望著蘇七,豎大拇指讚道:
“蘇七,我竟不知你還有如此絕活兒,能把誌強聽哭,不可思議。”
“我想好了,等我爹死了,你來我家吹一曲,就吹這個寡婦哭墳!”
他也看到了誌強剛才眼角落淚的情景,對蘇七的表現感到驚喜和意外。
蘇七臉色發白,謙虛的擦汗道:“僥幸,全是僥幸!”
看到了倌長身上的裝備,蘇七請求道:“倌長,能把你的鐵板和頭盔借我用用嗎?”
韓春很大方的脫了下來,往前一推,“借什麼借,送你了,晚上給誌強鏟圈和添草的時候,記得穿上,哎,日子還長著呢!”
蘇七現在哄好了誌強,可還有晚上,還有明天,還有後天......
尤其是晚上,誌強最凶狂暴躁。
很多飼養它的牛倌都是在晚上死的,破爛的屍體第二天才被發現在牛圈裡。
蘇七能活到明天早上嗎?
“很多優秀的鬥牛倌都死了,蘇七一個奶牛倌兒,專業都不對口......哎,估計明天我就能去蘇七家吃席了,今晚就不吃了,暫且留一下肚子。”
韓春背著手走了,丙字號牛舍裡熱鬨了起來。
很多奶牛倌都聞聲而來。
“快,讓我看看,奪命三郎在哪裡?”
“強爺真的進了我們奶牛院嗎?這可是一頭殺人不眨眼的鬥牛啊,大家離遠點。”
“比起奪命三郎,我更想知道它被分配給了哪個倒黴蛋。”
丙字號牛舍裡,很多牛倌踮著腳張望。
他們看到了牛棚裡臥著的誌強,黑色的毛發和其他白毛奶牛格格不入,哪怕臥在地上也顯得凶猛可怕。
四周的奶牛都在瑟瑟發抖,不敢靠近。
隻有一道身影站在牛棚邊,身上綁鐵板,腦袋套頭盔,手裡還攥著一個嗩呐,形象怪異。
“這家夥是誰?難道誌強分配給了他來飼養?”
“謔,倒黴蛋一個,肯定是得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