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她癡癡的想。
突然想起自己幼年時與哥哥姐姐妹妹們一起出門看元宵節的花燈。
夜裡的汴京,熱鬨非凡,鑼鼓喧天,長街小巷到處掛滿了各色漂亮精致的花燈。
街道上人潮太多,她年紀小,又無人在意,很快便與哥哥失散了。
失散後,她遇見了拍花子的壞人,被人捂著嘴抱上了馬車。
上車前,她遠遠瞧見娘親麵色著急,雙眼含淚,惶恐無助地到處在找人。
她哭得心都碎了,以為娘親在找她,娘親那麼愛她,要是找不到她,她該傷心成什麼模樣啊。
直到她被一個蒙麵哥哥救回來,自己一個人狼狽的走進伯府,雙腳發軟地進了娘親的院子,看見娘親擔心地抱著二哥哥哭得不能自已,她才發現自己錯了。
娘那會兒著急忙慌找的,不是她,而是二哥哥。
她甚至都不知道她小小年紀經曆了什麼驚心動魄的可怕之事。
回頭見她一個人呆呆傻傻地站在柱子旁,還責怪起她為何將自己身上的錦衣弄得那麼臟。
錦衣是楊氏命人送來的,沈芸看不得她穿得比她漂亮,勒令她燈節過後,必須還到立雪堂。
娘親急壞了,粗魯地將她身上的外衣脫下來,看見她身上的傷痕才愣了愣。
可她卻一言不發的將她抱回房間裡,什麼也沒問,一瞬間好像懂了什麼,又什麼都沒懂,她一句道歉的話也沒說,隻道,“娘還以為你貪玩兒迷路了,想是很快就會回來的……”
她又抱著她哭,“栗兒,你哥哥他不一樣,在這家裡,他是娘的全部……你隻是個姑娘家……誰會在乎一個姑娘家……姑娘家遲早都是要嫁人的……”
她茫然的看著娘親哭紅的雙眼,無力地張了張口,不知該說些什麼,隻是心口悶悶的疼。
這段往事,成了母女兩個心照不宣塵封的不堪記憶。
往後數年,沒人再提起過她曾差點兒被拐賣的事兒。
可自此以後,沈栗變得格外自卑,逆來順受。
她努力討好伯府所有人,隻求在家裡有一個安身之所。
但,她從未想過,永寧伯府,不會是她的家。
庶女們不過是楊氏培養來與豪門權貴聯姻的工具。
隻有嫡女沈芸,才是這個家真正的女兒。
因此她又盼望著有朝一日能早些嫁出去,嫁給一個喜歡自己的男人,給她一個家。
可現在,看起來……她給謝世子也惹來不小的麻煩。
如果世子要休了她的話……她該去哪兒呢?又能去哪兒呢?
“不冷麼?”
正出神間,屋子裡的吵鬨聲不知何時停止了。
謝言慎站在她身後,溫聲喚她的名字,“沈栗,起來,我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