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氏院子裡的花木有好幾十種,薑媚連字都認不全呢,怎麼記得住?
“公子,十天時間會不會太少了,奴婢……”
“你有三次答錯的機會,如果考校不通過,我可以幫你加深記憶。”
裴景川的語氣不容拒絕,薑媚想到昨晚他從後麵將她壓在桌案上的場景,不敢再討價還價。
搬了一天的東西,再練完一個時辰的字,薑媚感覺比磨五十斤豆腐還要累。
她恨不得馬上把自己扔床上睡死過去,裴景川卻又喚她:“過來。”
裴景川麵前放了一盆熱水,薑媚以為他要自己伺候洗腳,強行打起精神,擼起袖子走過去。
她剛彎腰準備幫裴景川脫鞋,就被裴景川摁著坐下。
下一刻,裴景川幫她脫了鞋。
花園地上有泥,她的鞋上難免沾染了些,和裴景川雅致豪奢的屋子已是格格不入,被裴景川握在手裡更是違和。
“不可以!”
薑媚急急開口,原本昏昏欲睡的腦子也陡然清醒過來。
之前周鴻遠要幫她,她都覺得他的手應該寫錦繡文章,裴景川就更不能做這些事了。
“奴婢自己來。”
薑媚飛快地脫了鞋襪踩進盆裡。
水還很燙,薑媚隻踩進去一瞬又抬起來踩在盆沿。
難得見她這樣手忙腳亂,裴景川勾了勾唇,溫聲道:“裡麵加了舒經活絡的藥,多泡會兒。”
剛說完,下人又端來一盆水,用矮凳放著,供薑媚泡手。
熱水漫過手腕,一身的疲乏和酸痛都隨著熱氣蒸騰,薑媚安靜坐著,眼眶被熱氣蒸得發酸發脹。
偏偏這時裴景川又開了口:“京中貴人都愛侍弄花木以顯清雅,我母親院子裡的花木品類繁多,有的是連宮裡都沒有的珍品,你若能與她院子裡的花匠習得皮毛,也算多了一技傍身。”
還未入夏,夜裡仍有些寒涼,裴景川卻已換上了輕薄的蠶絲寢衣,他除了發冠,濃密的墨發披散著,沒了白日的冷肅高傲,顯得慵懶又隨意。
得知薑媚搬了一日的花木,他沒有半句安慰,薑媚本以為他高高在上,根本體會不到她的處境有多艱難,卻沒想到他早就讓人準備了藥水給她泡手泡腳除去疲乏。
他知道蕭氏瞧不上她的身份,不會真的教她什麼本事,但蕭氏是裴家主母,她院裡所用之物皆是最好的,隻要進到主院,她處處都能長見識,哪怕隻是給蕭氏端茶遞水,也能從蕭氏的待人接物中受益良多。
蕭氏不教她的,她可以自己去看去學,若她學不會,還有他可以幫忙點撥。
這一刻,薑媚聽到自己鼓噪如雷的心跳聲。
她以妓子的身份和裴景川相處了三年,他給她抵死的纏綿和昂貴的首飾,卻不肯為她贖身,隻把她當作玩物,可現在他為她鋪路,讓她增長見識,護她周全。
他好像不僅僅是想把她困在身邊,更希望她能變得更好。
胸腔被暖意充斥,所有的委屈和疲倦都在這時消失。
薑媚吸吸鼻子,壓下酸脹的情緒,偏頭笑著對裴景川說:“奴婢明白了,公子放心,奴婢一定會好好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