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淚終於不是為彆的男人而流了。
“算你還有良心,”裴景川心情愉悅,他抬手摸了摸薑媚發紅的眼尾,溫聲道,“彆胡思亂想,我不會有事的。”
到了垂花門的時候,兩人分道,裴景川獨自去了祠堂,薑媚還是覺得不安,等裴景川走遠,又折返回垂花門後等著。
祠堂裡,裴老爺確實氣得不輕,下人早早地把家法請出來放在香案上,今天在家的裴家兒郎都被召集到了這裡。
裴景川到時,裴老爺已經給在場的人列舉了他的罪名。
出入風月場所、沉迷女色、欺上瞞下,樁樁件件,都與裴家的祖訓家規相悖。
已經第三次了,裴景川已是駕輕就熟,沒等進祠堂,他就脫了外衫交給下人,等跪到蒲團上時,他的上衣都已脫完,露出硬實的胸膛和胸口醒目的紗布。
他的傷勢很重,禦醫說了要休養好幾個月才能痊愈,裴老爺眼底閃過心疼,卻沒打算就此放過。
裴家的家風不能壞在他這裡。
裴老爺先拿起鞭子,然後才問:“你可有什麼要說的?”
“她從頭到尾隻有兒子一個人,兒子心悅她,隻希望以後莫要有人再欺她辱她。”
即便是跪著,裴景川的背脊也挺得筆直。
他並不為自己辯駁,做這麼多,隻是為了讓薑媚能光明正大的待在他身邊。
裴老爺隻覺得他死性不改,正要揮鞭,裴景行衝上前攔住他:“爹彆急著動手,還是先問問三郎當年為什麼要出入煙花之地吧,萬一是有人故意引誘呢。”
裴景行發了話,其他人也都幫著求情。
裴老爺冷哼一聲收了力。
裴景川眼皮微沉,掩下眸底的情緒,平靜地說:“沒人引誘,隻是那時即便每日在軍中操練累到脫力,我也總是頭痛難忍,隻有在她身邊的時候,才可以安枕。”
裴景川從未說過自己有過頭痛之症,哪怕是盛怒之下的裴老爺,也忍不住愣了一下。
裴景川是在葉青行傷了手之後進的軍營曆練。
所有人都知道葉青行為救他廢了一隻手,那段時間不管他走到哪裡,都會有人議論這件事。
因為葉青行廢了一隻手,所以他不能在人前顯出開心,他每次展示才華,得到的不再是彆人的讚美,而是對葉青行的惋惜。
隻要葉青行出現,他必須對葉青行表達關切,甚至是愧疚,稍有不慎,就會有人罵他冷血無情,忘恩負義。
那些聲音不止來自外界,也來自裴家。
人才輩出的裴家,根本不能接受天之驕子變成忘恩負義之徒,他們隻希望裴景川能做得好一點,再好一點,最好能讓人無可指摘。
這樣才能保全家族的名聲和顏麵。
直到他進入軍中曆練,那些聲音才遠離了些,但每每入夢,那些聲音又會化作夢魘,如影隨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