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為了佐證寧蘭的猜測,當日夜裡,蘇園內一夜燈火通明。
約莫到了後半夜,魏錚忽而現了身。
寧蘭本就沒有安睡,此時正穿著一條薄如蟬翼的外衫,端坐在了鑲雲石拔步床榻之上。
內寢裡燭火搖曳,朦朧的光影下,寧蘭靜靜地等待著。
魏錚獨自一人走到了蘇園東廂房的屋外。
朱嬤嬤等人守在了廊道上,遙遙地瞧見了魏錚的身影,嘴角的笑意便高高掛起。
“姑娘沒猜錯。”她莫名地說了這麼一句。
沁兒和雪兒不知曉緣由,立時蹙眉望向了朱嬤嬤。
“嬤嬤這話是什麼意思?”
朱嬤嬤笑了笑,神神秘秘地說道:“不必多問,回你們屋子裡待著吧,今夜由我守在東廂房屋外。”
片刻後,魏錚踩著迷蒙的夜色走進了東廂屋。
朱嬤嬤守在廊道上與無名攀談了幾句。
從前無名受過朱嬤嬤不少恩惠,話語裡透著幾分親切。
“嬤嬤可知曉今日爺和夫人大吵一架一事?”
朱嬤嬤瞪大了眼眸,怔愣了一瞬後才追問他緣由。
“為了什麼吵架?”
無名口齒清晰,說話時有條不紊,三言兩語便把方才發生的事說給了朱嬤嬤聽。
原來為了花宴上金陽公主當眾給嚴如月難堪一事,嚴如月回府後又癡纏著魏錚給她討個說話。
魏錚是孝子,也知曉自家娘親生了一副何等傲氣的性子。
婆媳之間的齟齬已是亙古不化,魏錚夾在其中可是左右為難。
隻是金陽公主還惦念在意著魏錚的情緒,給嚴如月難堪也有個度。
可嚴如月受了這麼多的委屈,卻不願意一了了之。
她想讓魏錚給她一個說法。
魏錚不可能去指責金陽公主,那說明她想要的說法就是處置寧蘭。
“爺知曉姑娘受了委屈,也和夫人說了姑娘臉頰被打腫一事,不成想夫人勃然大怒,竟說爺被狐媚子迷了心智。”
無名也很是為魏錚打抱不平。
朱嬤嬤心裡狂喜,麵上卻還要說幾句客套話,一方麵還要朝東廂屋的窗桕裡探進去眸光。
今夜於寧蘭而言千載難逢的機會,隻要她能把握住,來日之路必然光明燦爛。
*
魏錚走進內寢的這幾分鐘裡,寧蘭心跳如擂,柔靜的杏眸瞥了一眼身前的魏錚。
她作勢要下地給魏錚行禮。
昏黃的燭火晃動得厲害,襯出一張含情帶怯的模樣。
隻是一眼,便讓魏錚恍惚了神色。
方才,他與嚴如月大吵了一架,這幾乎是兩人成婚三年吵得最凶惡的一架。
嚴如月怨恨著金陽公主的霸道專治,也失望於魏錚的懦弱。
盛怒之時,嚴如月口不擇言地提起了金陽公主與傅國公夫妻不睦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