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春意凜冽。
雅哥兒滿了月,陸禮花費了不少銀兩,鬨出了極大的陣仗,來為自己的幼子慶賀滿月之喜。
燕州離京城有些距離,這番陣仗並不會激起什麼亂子來。
可寧蘭還是為小林氏捏了把汗,隻說:“我是知曉你的,你這人性子最為溫吞文雅,往後與陸禮在一處,若是有什麼受了委屈的地方,還是要主動開口的好。”
這便是寧蘭在教授著小林氏夫妻相處之道。
當初小林氏與朱雲為夫妻時,便總是為了小事爭執不休,小林氏隻以為是自己性子急躁不安,才沒有被人悉心對待。
可陸禮待她卻是說不清的好。
朝夕相處的時光裡,她已在不知不覺間將陸禮放在了自己的心間。
對於能成為陸禮妻子,與他生同衾死同穴一事,小林氏心裡隱隱還有些期待。
是以她便笑著對寧蘭說:“姐姐放心,妹妹會努力將日子過好,努力做好一個好妻子,絕不會讓您失望。”
等到雅哥兒滿月禮結束後,陸禮便要與魏錚一同進京。
兩人籌謀已久的計謀終於要綻放出花香來。
寧蘭與小林氏能做的有限,似乎除了祈禱自家夫君能平安歸來後,便是在內宅裡照顧好兒女。
自小林氏有了名分後,陸嬤嬤等人伺候她時便格外小心謹慎。
小林氏也漸漸地拿捏起了主母該有的架子,從陸嬤嬤手裡接過了執掌中饋的重擔。
有寧蘭在旁襄助,管家一事本也不難。
陸禮擔心妻子的安危,便將幾個驍勇善戰、武力高強的暗衛死士們留在了燕州。
魏忠的傷養好了後,便也留在了燕州保護女眷們。
一來是他對崇明帝心灰意冷,對朝政一事也沒了興致。
二來是他雖被廢了大半的武功,卻還有一雙能分辨危險的慧眼,有他保護著女眷們,也不怕女眷們受傷。
陸禮與魏錚才走了兩三日,龍哥兒便因夜裡踢翻了被子的緣故發起了高熱。
因小林氏腰杆子比從前硬了不少的緣故,陸嬤嬤等人也不敢貿然行動,專門請了回春館的大夫來替龍哥兒診治。
本是一種小症候,幾貼藥喝下去卻不見好,小林氏心急如焚,恨不得代替兒子去嘗這些苦楚。
未過多時,龍哥兒的高熱便發得神誌不清。
府醫們對此束手無策,外頭的大夫也連連搖頭:“這病症不知為何會如此嚴重,咱們實在是沒了辦法,隻能看孩子的命數了。”
這番話飄入小林氏的耳畔,將她驚得淚流滿麵,若不是寧蘭在旁攙扶著她,她早已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又苦苦熬了幾日,龍哥兒還是沒敵過這場高熱,哪怕小林氏在佛前虔誠地祈求與祈禱,龍哥兒還是撒手人寰了。
寧蘭與龍哥兒也相處了些時日,總也有幾分情誼在,麵對孩子的夭折,她也潸然淚下。
小林氏最為崩潰,她抱著已然斷氣的龍哥兒屍首,哭得肝腸寸斷,哪怕丫鬟和婆子們在旁苦勸,當下也傷心得恨不得跟著龍哥兒離去。
不得已,寧蘭隻能讓府醫劈昏了小林氏——再讓小林氏這麼傷心下去,隻怕會損傷了她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