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寧蘭也沒有氣餒的意思。
她將自己親手做的桃花糕送去小林氏的院落,本也沒有要與小林氏的手藝相比的意思,不過是想讓小林氏顧念些與自己的舊情。
一路上,寧蘭帶著丫鬟們穿梭在各處的回廊之上,心裡十分慨然。
曾幾何時,小林氏還隻是個隻能依托於她和魏錚的柔弱女子,可因為陸禮的緣故,如今她與小林氏之間的地位已隱隱有顛倒過來的趨勢。
寧蘭雖不在意這些權勢榮辱,可身邊的丫鬟們卻很是不忿。
尤其是沁兒和雪兒,從前小林氏對她們兩個大丫鬟總是一副親密無間、畢恭畢敬的模樣,可自從小林氏生下雅哥兒之後,她對沁兒和雪兒的態度就變了。
如今變成了沁兒和雪兒要使著勁討好小林氏,兩個丫鬟心裡自然不好受,四下無人的時候已是說過好幾番小林氏的壞話。
寧蘭隱隱聽到些風聲,略微嗬斥了丫鬟們一番。
“我與珍兒是曆經過生死考驗的好姐妹,哪怕陸公子的複仇大業當真成功,她成了母儀天下的國母,也不會改變我們之間的姐妹情分。”
沁兒和雪兒立時不敢再言語。
等到一行人趕到小林氏的院落後,還沒走進院門,便聽見了正屋裡傳來的說話嗓音。
寧蘭立定在廊道上,仔細聆聽了一會兒,發現是小林氏在嗬斥身邊的奴婢們。
好似是個奴婢灑掃的時候打碎了一個破舊的瓷瓶,小林氏十分憤怒,罰跪了那奴婢還不夠,甚至還要讓人牙子上門來將那奴婢發賣走。
那奴婢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不斷地祈求著小林氏饒她一命,身邊的嬤嬤們也在婉言勸解著小林氏。
小林氏卻依舊難解氣,正要從重發落那奴婢的時候,卻見寧蘭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來了她的院落。
“珍兒,我來瞧你了。”寧蘭裝作沒看見院落裡的兵荒馬亂,隻如此笑著道。
小林氏滿身的戾氣霎時消散了大半,她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奴婢,隻道:“算了,從今往後你就在外院裡做灑掃的活計,不必再在我眼前晃眼了。”
那奴婢立時感恩戴德地退了下去。
不多時,小林氏便遣退了所有伺候的丫鬟與仆婦們,隻與寧蘭兩人在內寢裡說著貼心話。
“姐姐,你一定是聽見了我責罵那丫鬟,對不對?”小林氏眨著秋水似的明眸注視著寧蘭,那雙眼眸卻依舊爍亮如星辰,可映在寧蘭眼底卻顯得格外空洞。
自從龍哥兒死去後,小林氏就總是這麼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寧蘭見狀便道:“不過是個瓷瓶,哪裡值得你這麼大動肝火的?怎麼懲罰那奴婢不要緊,可若是虧損了你自己的身子,該用什來賠才好?”
話音甫落,小林氏卻立刻潸然淚下,還起身從博古架旁拿下了那碎裂成一半的瓷瓶。
她將那瓷瓶遞給了寧蘭道:“姐姐,這瓷瓶是龍哥兒生前最喜歡的一隻,如今這瓷瓶也碎了,我心裡實在是難過。”
話儘於此,寧蘭便將一肚子的規勸話語都咽了回去。
她隻是靜靜地陪在小林氏身旁,陪她體悟著綿長細密的喪子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