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奉陽長公主一拜,正色道:“長公主府中可有箜篌?”
“巧了,本宮府中恰有一把。”說著,奉陽長公主便喚來下人,吩咐道:“去將本宮寢殿那把鳳首箜篌拿來。”
瓊樂郡主心中一驚,有些訝然地看向奉陽長公主,母親房中的鳳首箜篌,一向不喜她人觸碰,便是連擦洗養護之事,也是母親親力親為,這下借給謝若暻,倒是讓她驚訝。不過目光流轉到謝若暻麵上,又有幾分了然,這樣的無雙美人,合該得到幾分優待。
在宮人端來的盆子中淨過手,謝若暻素手撫上箜篌,十指微動,一首《箜篌引》便流淌而出。
堂下,孟璋微微閉上眼,倚在後背上。王玠則是端著酒杯,麵色晦暗。就連座上的王皇後,也有些神情不屬之意。
時下流行仁達放誕之風,因此,隨著謝若暻的演奏,水榭中不少人順勢而動舞了起來,倒也稱得上是一盛景。
一曲作罷,謝若暻緩緩收回手指,將鳳首箜篌還給長公主。朝永嘉帝笑道:“臣女此去,還望未曾辱沒先父風采。”
一時間,不少人又想起前朝那個風華絕代的謝相。
永嘉帝心中也頗為感慨,朝謝若暻讚道:“謝相將你教的很好。”
奉陽長公主此時也站起身朝永嘉帝笑道:“謝側妃今日一曲稱的上是,此曲隻應天上有,這鳳首箜篌,臣妹便送於謝側妃。”
若說之前謝若暻隱約感受到奉陽公主對她的善意,那此時便是真真切切地確定了,雖然不知為何,但她仍是朝著長公主感激笑道:“臣女謝過長公主。”
“不錯,既然長公主送了你東西,朕也不好吝嗇,你有何所求,皆可道來。”永嘉帝麵色和藹,朝謝若暻笑道。
所求?謝若暻怔了怔,眼神有些不受控製地掃向王玠。很快便定了定,笑道:“妾已深受皇恩浩蕩,不敢再有所求。”
永嘉帝滿意地點了點頭,卻突然扭頭朝吳月瑤道:“你丫頭倒是提了個好主意,才讓咱們欣賞了這麼首好曲子,姑父也送你一個要求。”
“真的?”吳月瑤一時間有些欣喜過望,扭頭便看向孟璋。
男子倚靠在椅背上,骨節分明的大掌緩緩揉捏著太陽穴,冷玉般的臉上平添了一股驕矜之意。
“姑父什麼時候騙過你?”永嘉帝有些好笑。
“臣女請求聖上,賜臣女為太子侍妾。”吳月瑤鄭重地朝永嘉帝跪下去,頭一次將脊背挺的筆直,沒人知道她有多愛太子,那是她第一眼便移不開的人。
孟璋皺了皺眉,正要開口拒絕,卻接收到永嘉帝冷凝的眼光。
“侍妾?你堂堂穆國公嫡女,給太子做妾,豈非委屈了你?”永嘉帝皺眉,麵色似有糾結之意。
吳月瑤生怕永嘉帝拒了她,連忙表明心意道:“能陪在太子殿下身邊,是臣女畢生所求,便是一個妾室,臣女也求之不得。”
永嘉帝眼色一掃,定在穆國公身上道:“穆國公,此事你怎麼看?”
穆國公心中歎息,為人妾室,終歸是受委屈的,可女兒對太子的情意他何嘗不知,若是拒了這次機會,隻怕女兒會恨上他,因此隻得拱手回道:“兒大不由娘,何況為太子殿下妾室,倒也不算辱沒。”
穆國公此話倒也不假,吳月瑤入府就算隻是妾室,待太子殿下榮登大寶以後,憑著太子表妹的身份,獲封一個妃位倒也不在話下,畢竟,這太子的妾和旁人的妾可不一樣。
“好!”永嘉帝笑道:“那今日朕便做主,允了這樁婚事。”
“臣女謝聖上隆恩。”吳月瑤一時間喜極而泣,語氣中都帶了一絲顫抖。
“太子?”永嘉帝意有所指地看向孟璋。
孟璋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謝若暻,見她麵色如常,垂下眼朝永嘉帝回道:“兒臣領命。”
一樁婚事就此定下,旁人如何想暫且不提,太子府內眾人卻是各有心思。
姚澄自出門後便如隱形人一般,此時也是默不作聲看不出心思。
太子妃倒是肉眼可見的麵色不虞,想來也是,這來了一個謝若暻還沒多久,又來一個吳月瑤,論身份還是太子母家的表妹,真是輕了不是重了也不是。
隻有謝若暻心中一片寧靜,總歸她也隻是個側妃,隻要太子對她寵愛不變,府內進誰她都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