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窗什麼時候關上的?”
蘭瓔這一覺睡到了自然醒,起身後趿拉著繡鞋走到窗邊,嘀咕著推開了窗子。
不過她沒太在意,昨晚困得暈乎乎的,連做的什麼夢的都記不清了,大概是某個意識不清的時候關的吧。
舊衣裳沾了血,蘭瓔雇小二幫忙跑趟腿,買了套最普通的暫時湊合穿。
她走到銅鏡前整理衣領和頭發,穿越後第一回看到這副身子的長相。
烏發雪膚,柳眉瓊鼻,眼尾略微上挑,右眼臥蠶中央綴著一粒小小的紅痣。
與她原本的長相一模一樣,連這紅痣的大小、色澤、位置都分毫不差。
……真巧啊。
不過雖然她和原主長得一樣,身材也非常相似,但有一點不一樣的是,原主心口有道短小的疤痕。
都穿書了,無奇不有,更何況係統已經跑路了,她糾結再多也找不著人問。
整理好穿著,蘭瓔揣著荷包出門去多買幾套衣服,路過隔壁春鳴的房間時,停下來敲了敲門。
差點忘了,還要給他也買幾套衣服,如果隻她一個人去買,可能把握不好尺寸。
“春鳴,你起床了嗎?”
叩門沒人回應,她再叩了幾下,一邊朝裡喚了幾聲。
還是沒動靜。是還沒醒嗎?
剛才她開窗時看見街上商鋪都開了,來往的行人也很多,紛紛攘攘很是熱鬨,時辰應該不早了。
可能是太累了吧,讓他多睡會好了。
蘭瓔退遠一步,正要轉身下樓,卻被走廊轉出的人抓住了胳膊。
她嚇了一大跳,一道清冷如霜的女聲傳來:“姑娘莫怕,貧道乃望隱閣中人,與官府協作追查女屍失蹤案,是來救你的。”
如果蘭瓔看過《大雍詭事錄》,就會知道望隱閣是原著裡的一個江湖組織,高手雲集,懲惡揚善,偶爾接受官府的懸賞協助破案。
可惜蘭瓔沒看過原著,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穿錯了書,因此沒認出這位女道長就是書中女主,褚棠枝。
但這不影響她理解褚棠枝的話。
昨晚她和春鳴帶著一身血進入客棧,定是引人懷疑,被人舉報了。
……怪不得昨晚掌櫃拉著她問東問西,原來是套她的話。
怪不得她出門時,看見客棧裡多了大群抄著家夥的護衛,原是來戒備他們的,虧她還誇這客棧安保措施做得不錯……
語畢,褚棠枝稍微放鬆了力道,蘭瓔掙脫出來,看見眼前是個身著青色道袍、手持一柄長劍的束發女子。
沒等蘭瓔反應過來,褚棠枝就持劍破開了春鳴的房門,帶起一道罡風。
“吱呀——”
房門大喇喇對開,能看見帳中少年不知何時坐起了身子。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他隻揣著手安靜坐在床邊,並不起身,也並不抬眼看向來人。
烏發披散,眼簾半闔,雙眸迷蒙地望著地板,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嘰嘰喳喳的吵鬨聲鑽入耳朵,春鳴有些不悅,眨動眼睫的速度都溫吞了許多。
指尖輕緩抬起,正準備放出蠱蟲,卻在聽見一串焦急腳步聲的瞬間,收回了指尖。
他抬起眼簾,看向那匆匆跑過來的石榴紅裙少女。
想起這是何人以後,他壓下了躁動的蠱蟲,抿出一個勉強的笑,聲線裡有幾分顫抖:“你回來了啊。”
被驚擾好夢的少年靠坐在床頭,青絲微亂,語氣含著怯,姿態依賴。
蘭瓔趕緊護在他身前,“道長,有事慢慢說,彆著急動手啊……”
“他和那些歹人不是一夥的,我們都是受害者,昨夜一起從地牢裡逃了出來。”
“我們準備去報官的,如今正要出門呢,道長您就先來了。”
褚棠枝走進屋,看了眼乖巧藏在蘭瓔身後的少年,眉頭依舊緊鎖,但總算是放下了持劍的手。
雖然賊人大多隻對女屍和落單的姑娘下手,但為了掩人耳目,先前也捉過男子。
“抱歉,是貧道莽撞了。”
屋裡氣氛稍緩,褚棠枝朝春鳴抱歉地笑了笑,而春鳴低垂腦袋坐在床沿,雙手揣在袖子裡,闔上眼睛不看人,也不說話。
像是這事與他無關似的。
又像是遇事後躲在大人身後,等大人處理完事情回家吃飯睡覺的稚童。
於是褚棠枝把視線轉回蘭瓔,“那能否請姑娘告知,你們是如何逃出的?”
蘭瓔長話短說:“我沒死透,醒來後我們在地牢裡找到一條暗道,便一起從暗道裡出去了。”
“出去以後是個山洞,就在村外那座山包上,我可以給你指路。”
“山洞?”聞言,褚棠枝清冷端莊的麵上神色一變,語氣訝然。
“貧道曾找到他們的一個據點,是在村中某座宅子的地下密室,而你居然是從村外山洞出來的……”
“他們究竟在地下藏了多大的秘密?”
褚棠枝的表情愈發凝重,蘭瓔被這氛圍感染,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看來這女屍失蹤案牽扯甚廣啊。
她不禁後怕地搓了搓胳膊,還好她和春鳴已經逃出來了。
“那你們是如何找到暗道的?”正這般想著,褚棠枝問出了這個異常關鍵的問題。
蘭瓔本就是要去報官的,早已整理好說辭,正要開口,卻聽背後傳來一道帶著喑啞的聲音。
“是它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