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花商業步行街。即使臨近日暮,人群仍然熙熙攘攘。
街道兩側的落地玻璃窗透出店內暖黃的燈光,和懸吊在天空的彩燈遙相呼應,將整條街照得恍若白晝。
和朋友相約同來的高中生推開店門,在踏出街邊小店時,忽然感覺周身一陣狂風掠過。
“啊?!”
隨著短促的驚呼,她閉眼扶住帽子,耳畔有淅淅瀝瀝的落雨聲響起。
哎,奇怪,下雨了嗎?
重新睜開眼,地麵上不見半分雨痕。
沒等少女露出疑惑的表情,肩膀就突得傳來一陣鈍痛,像是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透過夏日單薄的衣衫,啃咬著下麵的血肉。
肩膀和相接的手臂瞬間卸力。
眼看裝著易碎玻璃製品的禮盒就要從肩膀滑下砸落在地,少女瞪大眼睛,連忙伸手去拽。
壓在肩膀的沉重購物袋和疼痛卻讓她小腿一軟,踉蹌著往前栽去。
糟了!
她下意識閉上眼睛,預想中玻璃摔碎的聲響和膝蓋砸在地上的疼痛卻並未到來。
一隻手靈巧地從胳膊下方將她托起,又穩穩扶住購物袋底端,讓少女在奮力重新站直時不會再次被重量壓倒。
就在站穩的一瞬間,肩膀上難以忍受的鈍痛也煙消雲散。
高中生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等反應過來時,剛才施以援手那人已經同她擦肩而過。
她轉頭看去,隻在錯身時看見對方略顯瘦削的下頜,和被衣服覆蓋大半的蒼白脖頸。
血管從下方透出淺淡的青,讓那片黑衣襯托下的皮膚如同潤玉。
是一道修長的人影,肩膀在外套下有些單薄。
他形單影隻地朝前走去,在人潮喧鬨中格格不入,整條商業街明麗的色彩在他的位置唐突暗去。
少女注意到對方曾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揮至半空,做了一個抓握的動作,在垂下時順勢攥緊成拳。
這本該是個輕鬆恣意的動作,他做出來卻頗具力量感,像是在瞬息間把什麼無形的東西扼死在掌心了一般。
少女這才想到檢查自己剛才被尖牙咬食般疼痛起來的肩膀,但衣服拉開,那裡的皮膚光潔如初,連紅痕都沒有半分。
似乎前不久劇烈的感覺隻是一場莫名其妙的幻痛。
“我回來了!”好友拿著兩份可麗餅跑來,將其中一份塞在她手裡,“走吧,我們接下來去那邊的店看看。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差”
高中生這才回神,她最後看了一眼對方消失的方向,搖搖頭,轉身和好友一同走向下一家店。
也許那道鈍痛,隻是因為東西太多,才產生的錯覺吧。
離米花商業步行街不到一千米的街區和前者相比,完全是另一個極端。
破敗的爛尾樓聳立,暗巷叢生。
寒冬時常有醉鬼誤入,最後被凍死在這片能輕易將人困住的迷宮之中,變成報紙上窄窄的一個新聞板麵。
幸而現在時至夏末,迷路的倒黴鬼充其量不過是在地上將就一晚,被巡警發現後送出“迷宮”,再收獲一頓口頭教育。
“已經解決了?好,我知道了,之後的事情也拜托你了。”
巷道深處,社畜打扮的男人對著電話那頭道謝。
他因顴骨高而總是帶著一股頹廢氣息的臉,在此時終於看上去平展了一些。
男人現任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輔助監督,主要負責內勤工作。
夜間還加班的輔助監督掛斷電話,朝不遠處穿著咒術高等學校製服的一年級生揮手示意:
“有咒術師剛好在商業街附近,剛才朝那個方向竄逃的咒靈已經被解決了。”
“解決了?”
粉發的學生聞言從矮牆上翻下來,下意識看了眼手表:“可是我好像沒有看見[帳],祓除咒靈的時候不開這個也可以?”
虎杖悠仁剛入學不久,連理論課都沒怎麼接觸,隻從之前聽到的隻言片語中得知祓除咒靈需要立[帳]。
複雜的地形加上兩隻棘手的咒靈,交織著扯出一係列麻煩,其中一隻在發現他們時就朝著商業街竄逃而去。
他和同樣負責本次祓除任務的同級生伏黑惠原本已經定好計劃,決定一人在這裡拖住徘徊在巷道的咒靈,另一個人去追,將竄逃的那隻引到遠離人群的地方祓除。
“特殊情況下。”輔助監督解釋,“像是日常祓除蠅頭就不需要[帳]。”
虎杖悠仁順著想下去,會意道:
“如果祓除不會引起非術師注意和騷亂,可以視情況決定用不用[帳]?”
他撓撓頭,腹誹起來。
那個一口尖牙,長得跟蜈蚣一樣的咒靈看上去不像和蠅頭同等級。
“是準二級以上。”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伏黑惠過來時開口作答。
米花市附近活動,可以在商業街人群裡輕鬆解決這種等級咒靈的咒術師,又在解決後第一時間聯係東京都立咒術高專的輔助監督
一個許久未見的身影在腦內閃過,他皺起的眉毛舒展開些許,說出自己的猜測:“鬆田學長?”
“是。”輔助監督點頭肯定,“這附近經常有混混械鬥,我請他幫忙疏散人群,防止其他人進入巷口。爛尾樓的咒靈就拜托你們了。”
“收到!”
虎杖悠仁大聲應後,腦內浮起好奇。
他在進入咒高後唯一見到的就是老師和伏黑惠,此時聽見其他同校生的名字,不由問道:“鬆田學長?”
“二年級的前輩,應該是全校學生裡最擅長體術的。”
“聽上去是就很靠譜穩重的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