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嬤嬤佝僂著身子,緩緩踏入房內,滿臉興味地看著言菱:“在聊什麼呢,說給嬤嬤聽聽。”
這還抓什麼抓,陰謀變陽謀,彆說抓薄嬤嬤,言菱和董百事的小命還能不能保住都要另說。
也不知道薄嬤嬤聽到了多少,言菱率先反應過來:“我正在與董先生聊這附近發生的軼事呢。”
“軼事?老婆子活得久了,就愛聽軼事,說來聽聽。”薄嬤嬤示意夥計搬來長條凳,自己坐下來,手裡把玩著一卷東西,讓董百事繼續。
言菱估摸著時間,心想自己能拖多久拖多久,等言家援兵到來,尚有幾分生機。
她裝模作樣的清清嗓子,把從董百事那裡聽到的故事加油添醋說了出來:“聽說是發生在六七十年前,這附近有一家聚福客棧。”
“聚福客棧是方圓十裡唯一的客棧,雖說隻有五間客房,但生意一直不錯。掌櫃的姓柏,與老板娘育有一對雙胞胎女兒。這對雙胞胎女兒長得一模一樣,隻有父母才能分清兩人。姐姐柏紅霜溫良賢淑,經常幫家裡做事,妹妹柏紅霞好吃懶做,經常找由頭躲懶出去玩。”
言菱將桌上茶杯蓋揭開,倒了杯冷茶。一手不動聲色的握住杯蓋,另一手端起茶杯飲茶潤喉。
一口茶水下肚,言菱手裡攥著茶杯不鬆:“一日客棧裡來了位趕考的書生,恰逢姐姐正在客棧幫忙,書生與姐姐一來二去看對了眼,私定終身。誰知此舉竟招來妹妹的不忿,妹妹故意勾搭姐夫。而姐姐心生嫉妒,伺機殺死薄情郎,嫁禍妹妹入獄,害得妹妹在獄中自儘,隨後這個姐姐不知所蹤。”
“啪啪啪。”薄嬤嬤皮笑肉不笑的鼓著掌,很是捧場:“故事講得不錯。”
“不過,這跟言小娘子有什麼關係呢。”薄嬤嬤陰冷的眼神盯著言菱,好似隨時吐出蛇信子的毒蛇。
董百事衝言菱使著眼色,那意思好像是:快編啊,現編,把時間拖住。
言菱突然想起喝完鳳凰花湯的畫麵,決定死馬當活馬醫:“我第一日住進這客棧,就夢到有人找我傾訴冤情,她說她是雙胞胎裡的姐姐,她是冤枉的,她沒有殺死心上人,真正的凶手是她的妹妹。”
薄嬤嬤一怔,手裡拿著的東西掉落在地,竟是一份異都司的懸賞告示。
懸賞告示散落在地,露出了同樂客棧的水墨圖,竟是同樂客棧的懸賞告示。
言菱的懸賞告示塞在前襟,董百事的那份已化為烏有,這份懸賞告示莫不是禦家留下的?
言菱與董百事對視一眼,暗道不妙。
薄嬤嬤也不撿地上的懸賞告示,她的臉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一半臉在笑另一半臉在哭,兩張臉就似兩個人在同一個身體裡爭奪主權,扭曲的分外詭異。
董百事先對言菱挑眉,言菱見他的視線慢慢挪到門口薄嬤嬤的影子上。
已近午時的陽光從屋外照射進屋內,夥計們的影子歪向屋內,隻有薄嬤嬤的影子反方向歪向屋外。
歪向屋外的影子頭部,深黑如墨,遠比四肢的影子顏色深沉。
言菱看到董百事張嘴,做出抓的口型。
董百事看到了她藏起茶杯的動作,他讓言菱抓住魘。
首先控住魘的動作,然後用茶杯將魘困住。
言菱正在心裡預演如何動手,董百事卻急的瘋狂冒汗。
你再不動手,我倆都得嗝屁,董百事感覺自己眉毛都要甩上天了。
拚了,言菱先發製人雙眼緊盯薄嬤嬤頭部影子,用控術製住深黑如墨的魘。
察覺到異常,薄嬤嬤同夥計幾乎同時向言菱撲去。
董百事竄上前,按住薄嬤嬤,任由夥計們撕扯自己。
言菱瞅準時機猛地用茶杯在薄嬤嬤影子的頭部位置一舀,黑影碰到茶杯突然收縮,如水般裝進杯中。
眼見黑影如數裝進茶杯,言菱飛速蓋上茶杯蓋子,薄嬤嬤瞬間倒地失去意識。
她倒地瞬間,六名夥計也像被人抽去靈魂般七倒八歪。
言菱狼狽的衝出夥計房,迅速地跑到前院空地上,把茶杯蓋一掀,大喊:“去死吧老妖婆。”
茶杯中的黑影在日光的照射下,瘋狂扭曲,片刻後如霧般消散。
屁滾尿流跟著爬出夥計房的董百事,反複查看茶杯,確定杯中再無它物,倏地癱倒在地。
言菱捂著透支過度的腦袋,著急的問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董百事:“成了嗎?”
董百事點點頭,忍不住感歎:“我怎麼覺得這麼不像真的呢。”
言菱點頭附和:“說不定她沒死,在哪等著陰我們兩個呢。”
董百事聞言大驚,立馬坐起身一臉生不如死的表情:“大妹子,雖然我不相信烏鴉嘴一說,但是為了我們能活著離開這裡拿到賞金,我建議你還是少說點話吧。”
言菱無語,這百事通也是個俗人,竟也相信烏鴉嘴的無稽之談:“那我就用我這開過光的嘴,祝魘馬失前蹄,被我們抓住。”
言菱故意對董百事擠眉弄眼,董百事無奈,現在隻能走一步看一步。當務之急他們得先出去,最好找到支援的人再返回來收拾殘局。
兩人一齊來到院門口,發現院門被人從內鎖住了。
“院內的房子,窗戶也在院內,出不去。”言菱將左邊院內的房間情況說給董百事聽。
董百事沉吟片刻:“地字號房間窗戶是固定的,無法打開,我們從那裡也出不去。”
“二樓窗戶倒是能打開,就是有些高,跳下去可能會摔成殘疾。”言菱誠實的反應天字號房內的情況,她慫恿董百事:“要不你像剛才那樣,噴出大火,把院門燒了。或者把這破鎖燒毀,咱們就能出去了。”
董百事狠狠地衝言菱翻了個白眼:“我要是能控製噴火,至於剛才那麼狼狽嗎?咱不說風涼話了,先搜搜夥計和那老婆子身上有沒有鑰匙。”
言菱點頭,兩人走回夥計房,在薄嬤嬤和六個夥計身上都搜了個遍,沒有鑰匙。
“會不會在冬娘那裡。”言菱想起那個黑漆漆的房間,總感覺硬闖會豎著進去,橫著出來。
董百事倒是沒想那麼多,他讚同去冬娘房間搜搜。
“百事通,你也不能穩定自己的異能?”言菱趁著往客棧主樓走,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嗯。”董百事沒有隱瞞:“自我知道自己有異能已經很多年了,我一直不太能掌握它。”
言菱看著身邊這張不過四十出頭的臉,對董百事說的很多年十分懷疑:“能有多少年?”
董百事停下腳步,突然一本正經的看著言菱,一字一句的回答道:“六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