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瀾嗯嗯啊啊的應付著,不搭理對方的嘴仗,畢竟拿他說話,也就是起個由頭,最終目的還是炫耀自家的晚飯。
終於走到自家門前,沈知汝長出一口氣,抱怨著:“真麻煩。”
“是啊,真麻煩。”
同姓親戚住在一塊兒,能互幫互助,也會攀比依附,連隔壁今天吃什麼菜都一清二楚。
“要是能搬出去就好了”沈知汝小聲嘀咕著,兩人躡手躡腳的把糖鹽藏好,又轉去後院看了杏子樹,這個天氣估計再有天,第一批的杏子就該成熟了。到時候,他們的發財大計就走出第一步了!
沈知汝幻想了一下天上下銀子雨的快樂,樂的露出兩顆小米牙。
兩姐弟樂完又轉到政務,剛走到回廊,先聽到一陣笑聲,笑過之後,一個嗓音說道:“就約在五天之後,到時候你們記得準時來啊!”
門簾一動,一個中年婦人走了出來,動作輕巧扶著鬢邊亮晃晃的簪子,一見他們先露出一個笑來,“喲,汝姐兒跟瀾哥兒回來啦?”
“是啊,妙嬸嬸,我們回來了。”沈知汝露出標準的閨秀笑容然後行禮,沈知瀾也跟著行禮。
“長的像個大姑娘了,時間過的真快。行了,汝姐兒先進屋去吧,我回了。”這位妙嬸嬸又一次扶了扶鬢邊,讓沈知瀾留心到她戴了一隻碩大的金簪,比毛筆還粗,亮的晃眼。
注意到沈知瀾的目光,妙嬸嬸得意一笑,快步離開。
她走後,兩姐弟才進屋轉到側屋,一進門就看到桌子上擺了一張灑金紅的帖子。
沈知汝瞄了兩眼,念出聲:“六月十七,邀請賓客聚於家中,小兒六歲生辰”
“你們堂弟過生日,正該去熱鬨熱鬨。”杜珍娘放下手裡的針線,笑著說道,“汝兒,去翻一翻你的箱籠,看看春上做的衣裳合身嗎?”
沈知汝不情不願的說:“不年不整的,過什麼生日?上半年是叔父過生日,上個月是嬸嬸過生日,這又輪到堂弟過生日?下
半年是不是還要輪到幾位堂兄啦?怎麼不把一年十二個月湊滿呢?”
她這話說的刻薄,杜珍娘正要訓斥,先聽到瀾哥兒撲哧一笑,一看到她的視線,連忙捂住嘴巴。
杜珍娘轉為無奈:“姑娘家家的,嘴那麼快乾什麼?舌頭這麼長,小心被人說道。”
“娘,姐姐說的本來就是實話嘛,紋堂叔家裡本來就是這樣,又不是整壽,一家子巴巴的輪著過生日,醉翁之意不在酒。”沈知瀾撇嘴。
“調皮,不許胡說!”杜珍娘過來擰了他一下,嘴上卻說:“就該早點把你送到宗學裡,好好上上課!知不知道什麼叫血脈之親?互幫互助?大家都是一家人,枝繁葉茂,有個由頭正該親近親近。”
“可是最近宗學放假!弟弟進去也找不到先生。”沈知汝插嘴。
“貧嘴,讓你們找衣裳呢,還不快去?”
杜珍娘不肯說旁人的是非,沈知汝隻好回屋裡找出春上給兩人做的衣裳。
當初做衣裳都留了餘量,好讓孩子穿著更合身。沈知汝的裙子穿著都還好,倒是沈知瀾的上衣短了點,一活動就露出手腕。
“孩子長的真快,這還是春天做的衣裳,現在穿著就不合適了。”杜珍娘喃喃自語。
“不合適就不合適唄,一點點,不明顯的。”沈知瀾一屁股坐到塌上,“我每年都長個,每年都做衣裳,這不是浪費東西嗎?有的穿就行了。”
“不許瞎說,出門見客,必須要穿的體體麵麵的。就是衣裳真穿不了,送給你表弟也行。”杜珍娘摸著衣服袖口,“讓我想想法子”
當初還有剩下的布料,杜珍娘專門留著,現在裁一圈下來接在袖口上,再添上一排繡花,也就不明顯了。
沈知瀾無聲的歎息,唉!
這該死的體麵呐!讓人活著真累。
兩姐弟一邊等著堂弟生日,一邊準備做杏脯的工具。
五天時間過的飛快,已經到了沈紋堂叔給他的幼子辦生辰宴的日子。
天還沒亮,就有城內酒樓的夥計帶著桌椅碗碟來到沈紋家中,房前屋後的布置起來,又起了幾個大灶,乾的熱火朝天,熱鬨非凡。
整條後街都熱鬨的厲害,畢竟沈家根深葉茂,還能少的了人?來的稍微晚的親戚,甚至被堵在門後。
那位妙嬸嬸站在大門口,紅光滿麵精神健碩,聲如洪鐘:“喲,叔父您來啦,裡麵請裡麵請!”
“嬸嬸,哎呀還帶什麼禮物,太客氣了太客氣了,花廳坐,裡麵擺好了瓜子點心,都是順德齋的嘞!”
一整個長袖善舞,大宴親朋的景象。
沈知瀾家隔得近些,就沒急著出發,等到大門口人不多了才上前,由杜珍娘奉上禮物,說了幾句討巧話。
“弟妹來的剛好,我在門口脫不得身,麻煩你幫我去花廳接待一下女客。”
杜珍娘應了聲,而沈齊被叫去迎接男賓。
沈知瀾跟著娘進了花廳,看到這熱鬨場麵不免咂舌,堂叔這是下了血本啊,這麼多人,光席麵都要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