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有這樣的好主意?怎麼不早告訴我?父皇已經準了你的奏請,”鹹宜喜形於色道:
“不過你要小心點,營造府庫的錢,不在今年的預算當中,李林甫他們勢必要從彆處抽調,被削減了預算的官署,隻怕對你意見不小。”
比如王忠嗣,邊疆用錢,鬨了幾次他都要不來,李琩這麼一搞,戶部立即就要撥錢造冊。
錢是有數的,李琩花的多了,彆人自然就少了。
李琩其實並不在意,如今的朝堂,敢於耿直諫言的人,如同鳳毛麟角,尤其是他作為兒子奏請給父親修庫,這是孝,聖人以孝治天下,沒人敢嗶嗶的,最多私底下發發牢騷。
不過李琩也有辦法應對,他不想現在成為焦點,被人矚目。
李岫像一個跟屁蟲一樣,遠遠的盯著李琩兄妹竊竊私語,內心著急萬分,因為他猜到,他能過來談,彆人也會來。
含元殿內,太子的反應明顯比李林甫慢了一拍,不過他也是很快醒悟過來,趕忙令少詹事齊浣出去通知韋堅,務必拿下這個工程,不能被右相府搶了先。
身在廣場的韋堅得到消息後,根本沒有找他弟弟韋蘭,而是打算親自與李琩見一麵。
畢竟他弟弟搞工程有一套,談判合作,是不行的。
“李四郎在這裡做什麼?”韋堅信步走來,望向遠方石欄處的李琩兄妹,但嘴上的話,是跟身邊的李岫說的。
他們倆算是親戚,韋堅的媳婦是楚國公薑皎的閨女,李林甫的表妹。
但是他們這個親戚,私底下已經鬨掰了,李岫嘴角微翹,直接挑明了道:
“大家自己人,不要動不動便你爭我搶的,這次歸我們,下次再有,予你如何?”
他已經猜到,既然韋堅親自出馬,那麼肯定就是為那件事來的。
韋堅是什麼人,能被李岫忽悠了?下次?這麼爛的借口,我都張不開嘴:
“壽王此舉,是做為兒子的一番孝心,自然應該由太子從旁協助,伱摻和什麼?怎麼?你也是聖人的兒子?”
這句話已經非常不客氣了,但韋堅確實比李岫高一輩,李岫還得管人家叫姑丈呢。
李岫一愣,慍怒道:
“你翻臉可是夠快的,我阿爺就是養條狗,也不會咬主人,你還不如一條狗。”
憑借韋堅的出身,其實仕途是非常順利的,但是當下的朝堂局勢,你想要掌握更大的權利,繞不開李林甫,所以韋堅有一段時間,是在巴結對方的。
但是後來看出李林甫嫉賢妒能,絕對不可能將自己推上去,這才轉投太子。
其實也是太子把握住了機會,看出李林甫與韋堅之間出現裂隙,於是將韋堅的妹妹,從太子孺人,奏請皇帝直接封為太子妃。
這下子,等於和韋堅捆綁在了一起,將這位非常有才乾的人物,收攏為太子黨。
韋堅絲毫不怒,忍不住笑道:
“我吃的俸糧,可沒有一粒是右相給的,如果吃國家俸祿的是狗,右相與我何異乎?”
“田舍奴!啖狗腸!”李岫低聲怒罵:
“我看你是連長安令也不想乾了。”
官員銓選任命,是中書門下說了算,皇帝隻是最後點點頭而已,輕易不會改變宰相的決定。
開元十二年,中書令張說奏改政事堂為“中書門下”,改政事堂印為“中書門下之印”,包攬了尚書省六部的行政大權,集行政決策於一體,權利之大,前所未有。
而這個時期呢,正趕上李隆基老了,身體各項機能都在下滑,對國家政務的關心逐漸減少,開始沉迷享受。
李林甫又最擅長逢迎皇帝,無論國庫還是皇帝的內庫,都填的滿滿當當的,所以李隆基非常滿意,陸續放權給對方。
長安令這麼高級彆的官員,李林甫隻要籌劃得當,是可以拿下的,主要看東宮的抵抗程度。
長安令,嗬嗬,你當我看的上嗎?韋堅眼見李琩兄妹似乎聊完了,正向著他們這邊走來,於是趕忙迎了上去,揖手道:
“壽王.......”
李琩直接抬手道:
“子金(韋堅字)不必多說,雲娘我已經送人了。”
說罷,李琩衝著李岫微笑點了點頭,然後直接與韋堅擦身而過。
韋堅愣在當場.......我不是跟你談雲娘啊?
一旁的李岫忍不住嗤笑道:
“雲娘?就是你養在平康坊的那個舞伎?原來你早就開始經營壽王了啊?看不出,你背地裡乾了不少勾當啊,可惜人家不稀罕。”
他為什麼知道雲娘呢?因為右相府就在平康坊,而此坊入北門有三曲,南曲、中曲、北曲,為妓女聚居之處。
名妓楊妙兒、王團兒、王蘇蘇等就住在南曲之中,京都俠少,也都萃集於此,這個坊也被戲稱為“風流藪澤”之處,乃長安第一高端會所聚集地。
韋堅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轉身離開。
他這個人非常有風度,也心知事情不是一下子就能辦成的,要有耐心,隻要大家利益分配合理,沒有什麼合作是談不成的。
而李岫也暫時退了回去,因為李琩剛才的話,給他透露出一個消息,韋堅將私養的名伎送給了李琩,什麼時候送的,在哪送的,李琩又送給了誰,這都要查清楚。
李琩返回座位之後,弟弟李琦探頭詢問,李琩稍微解釋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