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鹹宜公主則是令家仆將消息帶給自己的丈夫衛尉少卿楊洄。
楊洄挺尷尬的,官階不低,能上朝會,但進不了今天的含元殿,出身出硬,弘農楊氏觀王房,當朝駙馬,可惜了,是個駙馬。
駙馬娶公主叫尚,沒有贅婿慘,但也好不了多少,好在人家是先當官,才做的駙馬,要是先尚公主,是很難成為一寺副官的。
所以他不是跟鹹宜公主坐在一起,而是在下麵的廣場上。
但是他這個人,非常有能力,曆史上記載他幫助丈母娘武惠妃參與構陷太子瑛、鄂王瑤、光王琚,造就了三庶人大案。
具體情況如何,李琩其實也不清楚,而楊洄口風也緊,什麼都不說。
“王副郎,令郎現在何處?”
楊洄端著酒杯朝戶部官員所在地方走了過來,說了一句開場白。
王鉷也是個頂級人物,心知對方肯定有正事找他,提他兒子不過是起個話題,於是連忙搭話笑道:
“聖人封犬子為鬥雞小兒,應是在雞坊準備。”
王鉷的職事官叫做戶部員外郎,戶部下設四司:戶部、度支、金部、倉部,他是這個小戶部的員外郎,屬於副官,所以叫副郎,主官是戶部郎中,就是他親弟王銲。
兄弟倆管著一個司,這權利絕對不算小,更何況王鉷還是中書門下的戶房朝集使,等於是在中樞了。
楊洄笑嗬嗬的湊了過來,王鉷趕忙挪了下屁股,給他騰出一個位置。
“今年戶部的預算,沒有餘額吧?”楊洄小聲問道。
怎麼?要錢?王鉷小聲道:
“駙馬直說便是,若是一些小的預算,我這裡可以幫忙。”
戶部司,領天下州縣戶口之事,任土所出之貢賦,載列天下物產,備存於司。
這是財政部,王鉷的意思是,你要是花的不多,給我列個條目,我這裡可以給你批一下。
楊洄不缺錢,也不會乾這種事,湊至對方耳邊,小聲道:
“有一件天大的好事,要落在王副郎頭上了。”
王鉷臉上裝作驚喜,心裡壓根就不吃這一套,我又不是被糊弄大的:
“我官階不足,怕是乾不了大事。”
楊洄笑道:“給聖人修建新庫,你要是乾不了,那我隻能是換個人了。”
恩?王鉷呆住了。
中藏庫滿了,他一個戶部的怎麼可能不知道,但這種事情,實在輪不著他來說,他前腳說,李林甫後腳就能將他蹬出中書門下。
獻媚聖人這種事情,隻有兩種情況:一,李林甫獻媚,二,李林甫默認的情況下,彆人獻媚。
所以王鉷沒那個膽子。
一聽楊洄這話,王鉷心裡也反應過來了,看樣子有人抓住機會,奏請給聖人修建大庫了,方才殿內的動靜,恐怕就是這件事。
嘶......怎麼會是楊洄來跟我說呢?你小子不也跟我一樣進不去含元殿嗎?
鹹宜公主?
“楊兄,這麼大的一件功勞,恐怕輪不到我吧?”王鉷疑惑道。
楊洄附耳小聲道:
“壽王奏請,聖人已經準了,詔令壽王主持營造,令郎與盛王關係匪淺,好事自然是交給自己人辦。”
王鉷多少有點蒙蔽,自己那個隻會鬥雞的兒子,還能給他帶來這份天大的好處?
恐怕壽王另有所圖吧?
但不管怎麼樣,這件工程要是攬下了,壽王就算有些無理要求,也不算什麼了。
於是他以最小的聲音和楊洄嘀咕了幾句,後者微微一笑,告彆離開。
“你們剛才在聊什麼?”大哥王銲等到楊洄離開之後,湊過來問道。
王鉷見四下沒人注意他們,本想據實相告,但還是謹慎的小聲道:
“兄長勿問,回去再說。”
他此刻的心裡,是非常興奮的,他現在能走到這個位置,得感謝表兄楊慎矜,而楊慎矜就是因為太府寺管得好,所以極受聖人器重。
左藏和右藏兩個國庫,就歸太府寺。
所以他很清楚,想要爬的更高,得是能夠為國家增賦,為聖人盈庫,而他正好在戶部,專業對口,但是一直苦於沒有機會。
現在機會來了,壽王掛名主持,在前麵頂著李林甫,自己在後麵出工出力,如果能將這件工程辦好,得聖人歡心,功勞不算小。
最重要的是,說不定有機會得聖人垂詢,那麼自己蟄伏這麼久,便有了一展抱負的機會。
王鉷麵上不露聲色,端起麵前的美酒,暢快的一飲而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