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見麵,便糾纏在了一起,你挽著她的胳膊,她握著伱的手掌,表麵看起來親昵不得了。
實際上也就那麼回事。
鹹宜其實不喜歡張二娘,覺得對方實在不適合給自己當嫂子,但是人就怕比,比起郭四娘,張二娘似乎一下子順眼很多。
“我阿兄馬上就要出繼隋王了,你聽說沒有?”鹹宜小聲道。
張二娘點了點頭:“剛剛才聽常芬公主說的,你快跟我講講,究竟怎麼回事?”
常芬公主是李隆基第二女,鹹宜的姐姐,曆史上有兩種說法,一是嫁給了老三張去奢,另外一種是嫁給了老五張去盈。
實際上呢,是老五張去盈,公主出嫁叫做出降,駙馬是住在公主府的,所以明明算是自己的叔母,但張二娘不能這麼稱呼,還得是稱公主。
“沒什麼好講的,父皇體恤兄弟,不忍三王絕嗣,所以做此安排,”鹹宜道。
張二娘俏皮的挑了挑眉:
“真是這樣嗎?怎麼跟我聽說的不太一樣呢?”
鹹宜不想在這件事上與彆人多言,不耐煩的岔開道:
“父皇最寵愛的便是我阿兄,如今妃位待設,我不希望彆人沾了光,你我友人,若做親人,豈不更好?”
我跟你可不算朋友,最多算是賭友,張二娘算是明白對方來意了,笑嘻嘻道:
“我今年才十六欸,再等兩年嫁人不遲,阿直(鹹宜小名)不要著急。”
看似沒有拒絕,但也沒有答應,實際上就是不願意。
鹹宜是個直性子,聞言玉容上笑意倏隱,蹙眉道:
“十六還小啊?彆跟我說你不樂意啊?”
“怎會不樂意呢?”張二娘一臉真摯的小聲道:“我的月事可是還沒來呢?”
鹹宜一愣:“不會吧?”
“真的,我騙你做什麼?”張二娘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臉天真道。
女子一般十二到十五歲,會來月事,發育比較晚的,十六歲怎麼也該來了,這個是視各人身體條件的。
人家究竟來了沒,鹹宜也不可能知道。
思忖片刻後,鹹宜道:“那就先定下婚約,等你來了那個,再嫁不遲。”
“這我可說了不算,你得問我阿爺,甚至是聖人,”張二娘笑道。
彆看她年紀小,心眼多得很,這是天生的,沒人教過她,因為他爹和他媽,都是沒心眼的。
鹹宜點了點頭:“隻要你這邊答應,父皇那邊我去說。”
張二娘噘起小嘴,聳了聳肩,意思是你隨便吧。
鹹宜就這麼被人家給糊弄過去了,她現在聖寵依舊,卻忽略了他的哥哥早已風光不在。
圈養在十王宅的皇子們,尚且不吃香,何況是一個出繼他處的嗣王呢?這還不算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有一個楊太真。
所以說,李琩將來娶媳婦,但凡是上台麵的大家族或是族內大宗,基本上都不會願意。
汝陽王李璡,人家就看的很明白,心知郭家都未必願意接受這樁婚事,更何況張家了。
獅子舞表演完畢,王維終於可以脫身來找李琩聊天了。
他和前身壽王的交情,是在洛陽建立起來的,四年前李隆基率宗室群臣往洛陽就食,在那裡呆了一年半,雖然洛陽也有十王宅,前身壽王依舊不自由。
但那時候,武惠妃還在,她可以隨時召見兒子,而王維那時候又在東都擔任右拾遺,所以經常見麵。
“你是怎麼回事?”
王維一臉關切道:“聽說是你主動奏請出嗣的?你瘋了?”
現在的李琩,是非常樂意繼承這一份友誼的,那可是王維啊。
隻見他微笑端起酒杯,卻被王維抬袖給壓了下去:
“你糊塗啊。”
李琩無奈,隻要重新將酒杯放下,嘴裡吟誦道:
“下馬飲君酒,問君何所之,君言不得意,歸臥南山陲,但去莫複問,白雲無儘時......摩詰何苦再問?”
他這是借王維自己的詩,回答了王維的問題,後者苦笑搖頭,終還是舉起酒杯與李琩對飲。
兩人都是海量,在開元盛世,沒有酒量可不行。
“你怎麼不去我姑母那邊?”李琩調戲道。
王維一愣,趕忙道:“聖人在上,大庭廣眾之下,你想讓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