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城,他是不擔心被人刺殺的,這裡麵死人,隻有宮變的時候,往常死的,隻能是奴婢宮女,不會是他這個級彆。
眼下再躺下裝睡,不合適了,因為眼皮子會抖動,一眼就能看穿。
所以他就保持著眼下這個姿勢,一直等到門被打開,李隆基從門口的屏風轉入正室。
父子倆四目相對。
李琩趕忙起身,跪在地上:
“臣惶恐,拜見聖人。”
接下來,越來越多的人進入了房內,每個人臉上表情不一,有的像是在看笑話。
李琩上班的這個地方,中間是會客接待,西邊是休息的臥房,東邊才是辦公的地方。
李隆基一進來就朝著臥房來,不用說,他知道自己最近在睡覺。
“真是辛苦伱了,”
李隆基嗬嗬一笑,高力士趕忙上前,引李隆基在茵席上坐下。
蕭嵩見狀,看向李琩笑道:
“隋王還是要擔當一些的,畢竟這裡是皇城,哪有剛過下晌還歇息的?勳衛府今天有什麼要務,以致如此勞累?”
高力士也招呼著其他人落座,形成了一個半圓,將李琩給包圍了。
李琩撇了撇嘴:“近來身體不好,頭疾難忍,所以歇歇。”
“隋王什麼年紀,便患有頭疾了?”賀知章笑道:
“人生五十,才偶有頭疾吧?”
李琩一本正經道:“本王今年二十一了。”
這話一出,李隆基也是忍不住笑了,本能的脖子一扭,看向李琩,他是問你年紀的事情嗎?
你小子以前說話不是這麼個套路啊?
高力士笑道:“殿下頭疾,可以告恙嘛,家裡養病總比這裡強些。”
他這話可不是挖苦李琩,眼下李琩的這個衙署,確實光線不好,這不是設計有問題,畢竟人家建造的時候也不是讓你在這睡覺啊。
李琩趕忙朝李隆基低頭道:“臣有罪。”
“何罪?”李隆基笑道。
李琩道:“臣不該帶疾坐衙。”
李隆基頓時莞爾,其他人也是跟著笑。
太子忍俊不禁道:“明明是錯,反倒被你說成功勞了?十八郎何時也學會狡辯了?”
高力士聞言,眼簾微動,瞥了一眼快成聾子的蕭嵩。
一把年紀了,摻和這事?你真是越老越昏頭了。
李琩直視太子,反問道:
“我剛才說了,我有罪,何曾說過我有功?太子何必故意歪曲呢?”
李琩口中的太子,讓李紹很不適應,因為從前對方不是這麼稱呼自己的,眼下聽到,更是有種被挑釁的感覺。
因為他這個太子,實在不像太子。
一旁的張良娣見狀,開口道:
“隋王身居戍衛之責,眼下偏偏就是勳一府應番太極殿,敷衍應事,是否太兒戲了?”
李琩直接無視她這句話,仿若沒有聽到一樣,身子仍是朝向李隆基,一臉惶恐認錯的樣子。
太子也覺得張良娣多嘴了,你跟他關係本來就不清不楚,如今故意開口數落,想乾什麼?跟孤表忠心?
現在好了,人家不搭理你,一副想與你撇清關係的態度,這樣一來,彆人更要遐想了。
“罰俸三年,再讓朕知道你懈怠禁中巡務,你就......”
說到一半,李隆基頓住了,主要是想不到該怎麼罰他。
肯定不能免職,因為這個職位就是他故意給李琩留的,那麼俸祿也罰了,再犯錯該如何呢?
“太子來說,他要再犯,該如何處置?”李隆基看向太子。
李紹一愣,趕忙揖手道:
“隋王本不擅事務,從未有履職經驗,如若再犯,應外放州縣,砥礪一番。”
他是不想在長安,再看到或聽到關於李琩的任何事情了,畢竟他腦門上這頂綠,是李琩給他的。
但很顯然,他爹不這麼想。
李隆基轉向李琩,皺眉道:“如何?”
李琩震驚道:
“臣並無大錯,怎能外任?太子這是挾私報複。”
這下好了,太子李紹徹底坐不住了......
王八蛋!我挾哪門子私報複你了?
張良娣渾身一顫,趕忙垂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