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兩邊銀杏樹巍峨,扇形葉子落在柏油路上,寬廣馬路幾乎無車,白線不斷從路麵延伸出來,再遠遠的消失在視野中。
司機安靜開著車,楚嶺和唐開灼坐在後排。
奧迪a8後排空間也算寬敞,楚嶺後背虛虛靠在椅子,今天周六他休息,也是兩人第一次近距離接觸。
自從上次吃飯時唐開灼答應,再到這次赴約對方一直表現的很安穩,看起來仿佛認真履行合約。
楚嶺視線落到旁邊人身上,唐開灼感受到視線,揚唇報之以燦爛的微笑。
他的腦子裡一定在計劃著壞心思,楚嶺想,對方就差把‘我要搞事情’寫到臉上了。
相比於楚嶺坐姿端正,唐開灼的姿勢就過分休閒了。
他把椅背調後,整個人沒骨頭一樣靠著,又調整娛樂麵板放音樂,雙腿伸長一直蹬在前方座位下,手還不停歇地摁按鈕控製著天窗。
輕微機械聲響起,汽車天窗被打開,風一下子吹進來,冷冷的拍在兩人臉頰上,唐開灼沒反應被吹個正著,他嘖了一聲又關掉天窗。
車子駛進林蔭道路,透亮的陽光灑下,綠色的樹葉簌簌作響,和諧又清新地演奏自然樂章。
唐開灼的手指又按在控製麵板上,鍥而不舍地重新打開天窗。
微風湧進的那一瞬帶來的刺激像棉花罩在臉上,五官直接感受到氣流的壓力,唐開灼覺得挺有意思,他的手就再次摁開關,天窗當成玩具,樂此不疲地感受那一瞬的快樂。
打開、關掉、打開、關掉。
楚嶺視線落在上方一瞬,他實在想象不出這有什麼意思,他的三歲小侄女都不會去做這種遊戲。
感受到身邊人視線,唐開灼懶洋洋地轉過頭來:“你那是什麼眼神?”
楚嶺收回目光:“隻是提醒你,目的地快到了。”
話音落下,方才無限延伸的馬路終於到了儘頭,眼前出現一棟青灰色大門,同色高牆向兩邊延伸,高牆上用電網圍護,其後是鬱鬱青峰,碧瓦朱簷隱在巍峨山間,門口卻無匾無牌。
唐開灼摸著下巴:“這山莊是你的?”他眼中不懷好意:“占用這麼大地皮,排汙環保過關嗎?彆到時候以違章建築讓人拆了。”
楚嶺從車上下來,輕薄順滑的西裝褲包裹住雙腿,下車的瞬間臨摹出雄實的肌肉線條,隻一瞬後便又被隱藏住,步態穩健身形挺拔:“一切合法,這點不勞你費心。”
唐開灼輕笑:“我還以為楚總給我的地址是酒店或者彆墅,沒想到直接把我帶到山莊來了。”
他走到楚嶺身邊,饒有興致:“金屋藏嬌?”
“嬌?”楚嶺唇齒間重複這個字,他視線在唐開灼臉上停留幾秒,一個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唐開灼和嬌沾不上邊。
他骨相重,五官深,不是輕薄俊逸的長相,說帥可以說俊美也合適,拍電影的時鏡頭懟臉無壓力,隨便打光一個側麵都是鼻梁挺直唇珠飽滿,官方數據一米八三七十公斤,這個數據在現實生活中可能還偏瘦,但在上鏡胖三斤的娛樂圈,能把程明樂打得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唐開灼臉上露出一個笑意,故意掐著嗓音用黏膩的調子:“楚總~”尾音波浪線都要飛起來。
司機正調轉車頭,聽到這一聲失手摁上喇叭,汽車發出“滴——”的一聲,響徹山穀,驚起飛鳥無數。
楚嶺又看了唐開灼一眼,發現這人臉上沒有絲毫不好意思的神色,反而笑得越發暢快。
喜歡惡作劇。
喜歡無聊的惡作劇。
楚嶺心中再次給對方加了一筆。
奧迪車調頭轉彎,沿著來時路重新返回,碩大的空間隻剩下兩人,唐開灼看了看楚嶺,疑惑出聲:“怎麼沒有人來接我們?不應該有管家站在門口對我說‘少爺已經很久沒有笑得這麼開心了’了?”
這不科學啊!
楚嶺腳步再次一頓。
他的語氣已經沒有辦法再毫無波瀾:“你在想什麼,我把你帶到這裡是因為你職業特殊需要躲避媒體。”
“而且”楚嶺麵無表情地開口:“你看我笑了嗎?”
唐開灼還真認真盯著楚嶺好好看了看,對方彆說笑了,要不是一直習慣不表露情緒,那可能現在楚嶺眉頭已經皺得能夾死蒼蠅。
唐開灼覺得楚嶺簡直有什麼毛病,分明不在意他,更談不上什麼粉絲祛魅,但就是要和他近距離接觸。
他實在是想不通原因。
兩人這次沒說話,安靜到了住處。
一進客廳,便是挑高極深的穹頂,天花板上一座奢華的水晶燈從樓上垂下,寬敞沙發橫在中央,灰色地毯儘頭黃木樓梯隱上二樓,兩扇牆壁被落地玻璃取代,視線開闊,入眼望去就是蒼茫遠山和無儘碧色草坪。
進門後,唐開灼已經十分自來熟地坐在沙發上,他掃了一圈再次感慨資本家的奢華後看向楚嶺:“你說的近距離接觸,得多近?”
楚嶺先去洗手,再走到茶桌前燒水,他看著流水緩緩注入壺中:“這個距離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