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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正常的世界裡,木屋的閣樓是尤利爾的臥室。他熟悉每一寸空間,就像熟悉自己的指頭一樣。不管布置怎麼換,這裡總能給他安全感……
……直到窗外爬上來一個沒頭的怪異生物。
這是個怪異的類人生物。首先,它具有軀乾和完整的四肢,甚至還像模像樣的穿著衣服:黑襯衣、皮質半身甲、以及突出的一邊肩鎧。當然,還有那雙騎士馬靴。比起樓下群聚的妖魔鬼怪,若它脖子上有顆腦袋,看起來便和城牆上的守衛無異——也就是說,正常多了。
我一定是在做夢,學徒認定。必然有什麼方法,讓他一覺醒來發現恐懼的對象隻是幻覺。仔細想想,我醒來時身在熟悉的家裡,頭底下枕著『蓋亞福音』才算最好。隻不過入夢太深,我被自己的幻想困住了。
他當即做了他唯一能做到的事:閉上眼睛,在心裡祈禱。但當他睜眼,卻發現無頭人已經湊到了自己麵前。
一種難以形容但真實存在的驚懼從心底滋生,如玻璃上的白霜般在血管中蔓延。學徒一時間忘記了呼吸。他心知自己該采取行動,可卻不知道做什麼。在這緊要關頭,他壓根無法鎮定思考。
然而在他被嚇得手足僵硬、一動不動的時候,眼前的無頭人卻並未作出傷害性的舉動。也許它正在打量我,隻是不用眼睛。
“你看得見我?”
對方開了口。這是個男人的聲音,字正腔圓,語氣有點像外國人。尤利爾下意識地搖頭。
結果無頭人稍微往後一仰,好像擔心被學徒撞到腦門。怕什麼?尤利爾腦袋的位置不過正對著一團空氣……
……或許不隻是空氣。尤利爾突然注意到,對方的肩膀輪廓不穩定地波動著,整個人的存在狀態都令人生疑。
他來不及看得更仔細。“你聽得見我說話。”無頭人指出。
假如能回到過去,尤利爾一定裝作什麼也聽不見。說到底,如果在車站時我就這麼乾,黛布拉和那輛列車也許就會放過我。他懷疑自己還會再在好奇心上栽跟頭。現在後悔也晚了。“……也不一定非得當真。”
無頭人沒回答。仔細想想,它似乎也沒有嘴巴發聲。學徒一邊思考,一邊瞥著對方身後的窗台。
就在尤利爾盤算著逃跑時,樓梯口傳來腳步聲——倘若走上來的人沒有腳,我也不會感到奇怪了——但走來的是酒吧老板埃茲。尤利爾吞吞口水,出聲提醒:“海恩斯先生,我麵前有個無頭人。”
埃茲·海恩斯反倒一副鬆了口氣的模樣。“使者大人?”他因跑上跑下出了一頭大汗,隻是看起來不怎麼擔心。
“你沒去車站。”無頭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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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爾瞧見酒吧老板的臉頰抽搐了一下。
“我的失職,大人。”
“你看見我了?”
埃茲深吸口氣:“看見了,但沒完全看見。”
“這麼說,我的指環壞了。”
“請交給我吧,大人。這兒沒有工具,但也許能靠魔文修好。”
無頭人從指頭上取下戒指。一股冷風席卷房間,玻璃和地板同時覆上了一層白霜。尤利爾感到衣服的後領被凝結在了書櫃上,他吐出去的熱氣在半空中清晰可見。隻是瞬間,他感到手腳麻木、汗毛乍起,連血液的流通都變得滯澀起來。我回到了熟悉的霜月?
但當霧氣消散時,露出來了無頭人的輪廓。他並不是真的沒有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