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鳴過後,冰湖上立起破裂後尖銳的棱角,大蓬大蓬的光霧旋風般籠罩湖岸。一種虛無的、半透明的壓力猶如暴風雨前積聚的烏雲,尤利爾感到了心頭壓抑著的可怕的陰沉,渾身上下沒一處不疼。他猝不及防被推飛出去。索倫沒幫上忙,直讓學徒撞在一根石柱上才停下來。
緊接著,他聽到濃霧中傳來驚叫。這喚醒了他全部的聽覺:呻吟、撞擊、刀劍交錯的輕鳴、撲通的水浪聲、石板砰然斷裂、重物滑落時刺耳的摩擦紛紛湧入腦海。喬伊?他叫不出聲。索倫?約克?
內心的呐喊無人回應,尤利爾強迫自己睜開眼睛。他做不到。於是退而求其次,眯出一條縫。這使他看到短暫的一幕:一塊巨石砸入空地,劃開少許光霧後消失不見;風雪凜冽狂躁,卻又忽然止息。
心跳似乎擂著他的鼓膜,尤利爾痛苦地合上眼睛。他抓著不知什麼東西試圖站起來,脫力地喘息。“白?約克?”背後與左臂的傷口猛烈得疼痛,他隻好停頓下來,滿頭冷汗。“梅米?”
但依然無人回應,就連喬伊也沒有。恐懼爬上他的脊背。尤利爾摸索到戒指,它還老實地套在手指上。終於他得以睜開眼睛。學徒努力望著黑月湖,可視野模糊得要命。
寂靜中忽然爆發出來一陣尖叫!
尤利爾感到所有的眩暈都在一瞬間被驅逐了。他聽出這是梅米的聲音,來自遙遠的對岸。那裡沒有誰在,除了妖精奧蘿拉女士。
妖精!她又騙了我們?這怎麼可能?
命運正在發生,學徒沒來由想到這句話。難道之前她都是在拖延時間?她到底又做了什麼?無論如何,不能在這兒無動於衷。他咬緊牙關。“梅米!”光霧持續朝外噴湧,尤利爾踉蹌著拾起短刀,卻感到膝蓋後被猛踢了一腳。他朝前一倒。
“三個條件。”一個人在他耳邊用詭秘莫測的音調低語,“狼人,金杯,混亂的法則。”
尤利爾確認自己從未聽過這個聲音。這是怎麼回事兒?卡瑪瑞婭中還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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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他在重疊的陰影中望見一個透明的影子。與此同時,陰森的魔力如漣漪般擴散,學徒十分熟悉。“……亡靈?”一個念頭闖進他的腦海。什麼幽靈會徘徊在被封閉了千年的月都?
“有兩個我們得自己爭取,最後一個看天意。”那個聲音說。
光霧裡出現一抹淡薄的輪廓,它越過學徒,向湖岸走去。所過之處一片澄明。尤利爾掌心全是汗,他意識到那個影子身上一點魔力的波動都沒有。
“尼克……勒斯。”他仿佛在念一個古老的咒語。
阿蘭沃之王失去了身體,但意誌與火種不滅。他從未離開過卡瑪瑞婭,他一直都在奧蘿拉的身邊。他在等待第三個條件。
“辛苦了,奧蘿拉。”幽靈樣的神秘生物對妖精說。
他的模樣與霜葉堡的幽靈幾乎沒有區彆,唯有胸口亮著火焰般的心臟。他穿著樣式彆致的長袍,頭頂森林與白月的桂冠。當他走過尤利爾身邊時,後者注意到身後飄揚的長麾上刺著阿蘭沃的月牙印記。那是一麵邊角破損了的黑底銀紋旗幟。
妖精艱難地伸出一隻手,卻不是請求幫助——她手中有一隻灰毛皮的幼狼正閉目沉睡。一具華麗的鎧甲倒在她的腳下,頭盔和胸甲被撕碎。
氣浪將梅米送到了妖精身邊,我也許該相信這是個巧合。尤利爾晃了晃頭,奪回狼人的念頭並無半分動搖。他沒有多餘的力氣,可約克和喬伊不會像他一樣疲憊……
“三個條件都在。”奧蘿拉對愛人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這副神情令學徒察覺到了不妙。她的半個身體凍結在冰霜中,使者喬伊就站在她不遠處。然而年輕人一動不動,尤利爾對魔力的感知在他身上也不複存在。使者似乎失去了意識,受困於某種深沉的夢魘。
學徒一時間居然愣住了。
“辛苦你了,奧蘿拉。”尼克勒斯重複。他的聲音不像由喉嚨發出,而是魔力的震動。阿蘭沃的王者還不是亡靈,他轉向狼人跟使者的目光中流露出熱切的湛湛光輝。尤利爾不由自主握緊短刀,這一刻他的憤怒比恐懼更強大。
“放開他們!”他扯開羊皮卷。神聖的光芒化為鎖鏈逼近,但大地猛然搖動,王宮古堡裡月光的擎天立柱突然明亮了幾倍,濃鬱的魔力簡直讓人懷疑破碎之月墜落在了大地上。
奧蘿拉與尼克勒斯的身影一下子消了,帶著梅米與喬伊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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