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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翻盤的可能』索倫毫不留情地指出,『就算我指導你會了點皮毛,在真正的空境騎士眼裡也不夠看的』
“總比不會強。”尤利爾握緊冰劍的長柄,“彆忘了,我也是騎士。”
『你算哪門子的騎士?』
“箴言騎士。”
索倫不說話了。
一個個古怪的符文從指環上飛出來,貼附到冰劍上。尤利爾忽然發現自己的魔力不受控製地流入長劍中,而這把巨型斬劍宛如有了生命一般自發揮動起來,扯著他的手臂朝前一記橫砍。
而這時,萊蒙斯就要穿過戰場走到約克身後了。有兩個傭兵衝上前,還沒靠近到劍刃交擊的距離,就被聖騎士長一劍掃飛。小灰狼亮出爪子,身上的每一根毛發都在催促著他掉頭逃跑。梅米長嚎一聲,完全變成了狼身,在騰騰黑霧中作勢欲撲。
空境不會在意他的爪子有多鋒利,在兩相接觸前聖劍就會劃開狼人柔軟的肚皮。幻境中的噩夢是如此清晰,尤利爾不願意再經曆第二次。
他向前衝鋒。
萊蒙斯連轉過身都不用,杜蘭達爾自前身開始在半空劃出半弧,後發先至敲上冰劍的刃口。一股沛莫能禦的力道迫使尤利爾的雙臂彈起,好像他砍中的不是纖細的騎士劍而是一塊巨石似得。
“不長記性。”聖騎士長冷淡地說,劍麵一翻,就要讓這個三番幾次攔路的小鬼徹底趴下。
誰料冰劍在空中一折,拐了個彎墜下頭頂,恰好擋在學徒麵前。聖劍的純銀鋒刃距離尤利爾的鼻尖僅有三英寸,他感到自己的手指都在抽筋。
但總歸是擋住了,霜跡與火花在相交處爆開。尤利爾不信自己雙手發力的斬劍還比不過一把精致的指揮用手半劍。事實上,兩者的差距不在於神秘度,而是懸殊的體型。
萊蒙斯被力量拉扯著側過身,發出一聲驚咦。學徒的武器確實夠重,可還不至於迫退他。這隻可能是發力的方法出現了變化。
尤利爾乘勝追擊。他的劍刃終於變得靈巧起來,招式也不再直來直去。他一劍劈在杜蘭達爾上,被架住後反身又是一劍。這記連斬銜接得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冰之劍每一次揮舞,都引動風雪的呼嘯。融化的冰晶四處飛散崩落,一些濺在臉上。學徒感到它跟汗水一樣滾燙,近乎沸騰。
梅米看得仿佛身臨其境,激動得毛發上黑霧繚繞。
“夠了!”萊蒙斯終於擺脫與他交戰的興趣,“你的進步很大,可到此為止了。”
杜蘭達爾的配重水晶亮起來。尤利爾感受到空氣中的魔力猛然活躍,在光焰的牽引下凝聚成金紅色的斬擊線。他想也不想,就地打了個滾。
『白夜審判』切開他的鬥篷,風壓將他整個人吹到石壁上。學徒幾乎聽見骨骼斷裂的聲音,這回他試了好幾次,但依然沒爬起來。
『臨時習得的劍術,不可能戰勝議會的聖騎士長』索倫的符文黯淡下去。
“他們都在為你戰鬥、為你負傷、為你痛苦。”萊蒙斯跨步越過學徒,走向還在發愣的梅米。“覺得愧疚嗎,孩子?”他的劍刃閃著光。
小狼的耳朵扭了扭,眼神很難說不是動搖。
“正因為這樣,我才能不辜負他們的付出。”梅米希望他聽不出來自己回應中的彷徨。忽然他想起奧蘿拉,那位妖精女士攫取阿蘭沃之王的火種時也背負著整個種族的命運。不,我用不著對狼人負責。我做夢都想擺脫圓月瘋狂的噩夢。
“隻要你還活著,他們就會不斷地付出。你認為這種注定失敗的努力該繼續下去,是這樣嗎?”
不,不,不。梅米站在原地,重新顯出人形。“可我能怎麼辦?”他渾身顫抖。“我能做什麼?”
“女神會公正的裁判你,孩子。”
“我是碎月的信徒。”狼人絕望地承認了,“我是破碎之月本身。”
“光明給你指引了道路。將自己奉獻給公理和正義不是件容易事,我不需要你能有聖騎士一樣的覺悟。凡人不可能做到。你該做的是信任光明,信任代行者轉述自正義象征的旨意。”聖騎士長朝小灰狼伸出手,“無需猶疑。”
梅米茫然地向他走去。
“彆信他的話。每個人都有生存的權力。這不是誰給予、誰容許的,也用不著付出什麼。”
尤利爾支撐著冰劍,終於能夠站起來。“蓋亞告訴每個信徒要熱愛生命和生活,生命非為理義而降臨,靈魂的意義就是它本身。”
萊蒙斯靜立不動,“很積極正麵的教義,但太過自私了。如果人的靈魂根植於邪惡,那它無疑是空虛而卑微的。美德女神的指引不該這麼理解。”
“我想每一個蓋亞信徒對祂的教義都有不同的理解。”尤利爾說,“有的直白,淺顯易懂;有的非常朦朧,可也很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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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你就很少去教堂。”聖騎士長看穿了他。
我連祂的讚美詩都忘得一乾二淨了。“但我不會混淆生命與正義的價值地位。”尤利爾回擊。
他轉向狼人,“成就你人生的因素有許多,梅米。我也是不久前才明白這個道理的,否則你也許某天會在一家酒館的吧台後看到我……我隻想告訴你,人是自由的個體,這種自由注定了我們要在一生中不斷做出選擇。是選擇決定了我們,正義跟邪惡,平庸和非凡——無論未來是好是壞,請彆忘記你的命運不隻屬於你。人的未來是交織的,總有一天你會明白,它對我們彼此的意義。”
真誠的言辭剖開皮毛血肉,貫穿骨骼內腑。有淚光在狼人的眼睛裡閃動。
萊蒙斯怔怔低語,“人對彼此的意義。”他的聲音如同夢囈。“亞莉……”
他幾乎回到當年的戰場上,跟隨長官浴血奮戰。很快死亡依次到來,最終隻剩他一個人。在特定的日子他回去讚格威爾的公墓凝望石碑上的名字,他們的一生刻進一句話裡,為正義獻身。
烈焰灼心,正義永存。
“我想我也並非完全為了露西亞而戰。”聖騎士長輕聲道,“我的胸膛裡燃燒著烈火,堅定的,狂熱的,仇恨的火焰。我向女神祈求過毫不崇高的願望,我在選擇時背離了我的道路。”
他看著尤利爾再一次向他舉劍,於是也鄭重地麵對學徒,杜蘭達爾光芒四射。“你的理念說服了我,但無論是為了我的信仰還是……其他的意義,我都必須確保碎月的複原。”
這仍是種成功。尤利爾儘量往好處想。他沒習得起手的禮儀,握劍姿勢看起來也十分糟糕。
“你已經儘力了,不是嗎?”萊蒙斯不禁問。
“隻要我還能站起來,就不算儘了全力。”尤利爾回答。“而且誓言不是有了儘力這種借口就可以撕毀的東西。”
“你可沒對我作出承諾啊!”梅米抽泣著,斷斷續續地說。
“你又不是漂亮可愛的女孩子,我憑什麼要向你坦白心意。”尤利爾感到寒意森森的劍柄幾乎粘在手上。他深吸口氣。
每當你下決心,就是一種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