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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異常沒引起威特克的關注,後者滾到地上,輾轉哀嚎。尤利爾定了定神,爬起來想要將傷員扶上床,但失敗了。
“威特克先生。”學徒試圖把他從夢魘中喚醒,“警官先生,威特克!威特克·夏佐!”但毫無用處。尤利爾無計可施,碰運氣般將那句話念出口:“烈火之歌……”
傷員更瘋狂地掙紮起來。
見鬼!尤利爾這下按不住他了,威特克像條躍到湖岸上的魚一樣跳動,他粗壯的體格將地板砸得砰砰作響。學徒沒有製伏彆人的經驗,他現在唯一想到的辦法就是用威特克掰下來的椅子腿砸暈對方。這或許可以減輕他的痛苦。
“蓋亞在上。”尤利爾撿起棍子,避開他亂舞的手腳逐漸接近。事到臨頭他遲遲不敢下手,學徒深知白之使評價他對魔力的操控十分粗糙可不是開玩笑的。“我寧願答應你硬塞過來的麻煩事,也不想這麼乾。”萬分小心。隻要一個用力過度,我這一下就能讓他長眠不醒。
然而傷員忽然安分下來了。
如果這家夥不是在裝模作樣,我就把凳子腿接回去。尤利爾深吸一口氣,低聲說:“醒了就給我起來。”他差點就一棍子砸下去了。“威特克先生,同為女神的教徒,我可比你誠實得多。你大可不必這麼費儘心思。”
“感謝你的幫助。”傷員睜開眼睛,一本正經地回答。他把自己沉重高大的軀體往客房的床鋪上一躺,“你剛剛看到什麼了?”
“一個在地上打滾耍賴的治安局巡警。”尤利爾沒好氣地說。他再次想到那種奇妙的體驗,靈魂的火焰徐徐燃燒,仿佛觸手可及。在一片難以言表的神秘之中,黑暗向他揭示了某種真相。魔文在焰火中閃爍,就像他目睹喬伊的魔法一樣。我能讀懂它們的含義……尤利爾意識到,原本他看到的是蓋亞女神的神言。
“你看到了我的魔法。這很不可思議,對嗎?”
“我看不出這有什麼不可思議的,除非你整天想的都是些荒唐事。”
“正常人感受不到魔力的波動。”
尤利爾用不著誓約之卷,也不會再相信他的鬼話了。“正常人還不會用魔法,因為他們沒有火種。”
“你真的不知道我說的意思嗎?”
“……”
“彆逃避了,事實就是如此。”威特克的嗓音嘶啞而低沉。“非凡的火種以及對魔力的靈感……在晚宴時捅我刀的人也是同樣。你以為這些離你很遠,可是事實上,他們就在你身邊。命運已至,尤利爾,請聽我的忠告。”
“夠了,請彆再說了。”尤利爾將門踢上,隻當他在胡言亂語。
“你信任我。你知道我不會說給任何人。”治安官篤定。“信任某個人很困難,誰也不清楚彆人在想什麼。我稱你為兄弟,尤利爾,正因為我們能感受到彼此的善意。我們天然就擁有信任的基礎,而女神指引我們在偌大的布魯姆諾特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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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女神把他從我眼前帶走好了。尤利爾敢說,他從未見過這麼走火入魔的瘋子。他想起酒吧櫃台前金色的粉塵,麻木的黑裙女郎,烈火中熊熊燃燒的木頭牌匾,冰霜鎧甲上淺白的刻痕。魔咒在他耳畔響起。正如威特克所說,他們從未遠離過我。“那是出於憐憫。”他聽到自己無力的辯駁,而火山般的情緒正在心底激蕩欲發。
“再心軟的兔子也不會把自己送進虎口。你看上去比兔子機靈。身為白之使在四葉城收下的學徒,往常的你不會這樣鬆懈。”
火上澆油。“也許你弄錯了。”他抱著最後一絲僥幸說,“白之使,我的導師,他也能感受到魔力,還未形成神秘的魔力。”
威特克毫不留情地指出:“那是神秘度的克製。”
尤利爾勃然大怒。“見鬼去吧!”他幾乎是在嘶吼,“誰要聽你信口開河?我有的是事情要辦。聽著,先生!你想讓我幫你——”他將木棍咣地一聲砸上地板。“這沒問題。沒錯,我答應你了。幫你瞞過治安局的視線,幫你找到那個可能存在的凶手。這下你滿意了?!”
他的爆發毫無預兆。壓抑的空氣在屋子裡傳遞,感染式的情緒波濤到達了極限的高峰。威特克·夏佐默默點頭。
“彆以為你抓住了我的把柄。”尤利爾早就不再是當初唯唯諾諾的酒吧學徒了,“白之使是我的導師。你該明白,先生,在布魯姆諾特,在克洛伊塔,我會比你的仇人更可怕。真的。相信我。蓋亞的教徒不奉露西亞的正義之道。威特克先生,我言儘於此。”
正午的陽光照亮木頭椅子上斷裂的紋理,塵屑上下飄蕩。學徒的臉則被陰影籠罩。威特克看了看在激動時被扔到一旁的木棍,它仿佛是一道比靈魂和誓言還牢不可破的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