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人寧願夜宿酒館,也不會費心打理屋舍。”比勒回答。
阿加莎認為他們說得沒錯。鮑曼的家看起來像間裝修不久、還未置辦足家具的新房子。巡警們能在冰櫃裡找到隔了無數夜的雞腿,它作為夜宵存在。打開門的一瞬間好像解放了什麼封印似的,被壓抑密藏的空氣攜腐敗的臭氣四散而逃。但他們找不到用於照明的蠟燭,甚至玄關處也落滿灰塵。這起碼也是人去樓空五六天的狀態了。
“死者沒有彆的住處了嗎?”她詢問同僚。
“沒有,也沒有酒吧或旅店留他過宿。”比勒回答,“因為他欠了加德納許多錢,早就沒什麼信譽可言了。”
“那口哨幫?”
“鮑曼在幫派裡也沒什麼地位,長官,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我派人去找他生前的同事,那些人津津樂道,關於鮑曼死因的猜測。有人說他在外認識了一個妓女,他為她徹夜不歸,但最後卻命喪於那女人之手——很多人認為她是個吸血鬼,專門捕食沉迷色-欲的強壯男性。”
“也許他沉醉於某個溫柔的懷抱,但那絕不是吸血鬼的。”阿加莎告訴她的下屬們,“隻有這點我敢肯定。”她凝望著身後的空屋,“我本來也以為他成為了某個血族的獵物,直到我看到加德納——那個煙草商是吸血鬼,我就一下子知道這件事與那些黑夜傳說的正體無關了。”
“我還很奇怪你為什麼放過他呢,長官。”比勒迷惑不解。
“如果是他乾的,我一點也不意外。他的家裡沒有一點可疑的東西,除了那些煙葉。他一定是懼怕罪行敗露,才將所有的證物都處理掉了。”漢德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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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沒有故意處理任何東西,那就是他正常的生活環境……噢,違禁煙葉不算。我們搜查前,他大約是儘力將自己的貨物藏起來了。”阿加莎說,“加德納沒殺人喝血,他的做賊心虛源自於他的‘正經’生意。讓我相信他的話隻有一個理由,那就是教會的地牢。加德納敢撒謊,十字騎士們就樂意剝了他的皮再處以火刑。吸血鬼沒有辯解的權力,誰都清楚他們簽下的合同到底是怎麼回事。”
“對不起,長官。”漢德舉手,“我對此一無所知。”
我不是在提問,你這白癡。阿加莎不得不告訴他,居住在人類聚集地的吸血鬼們承諾不喝人血。反正隻要是血,這些夜行生物就都能消化得了。血族屬於守誓者聯盟,而他們的法律在高塔並不適用。想在浮空島生活下去,他們最好彆對普通人動歪心思……至於神秘生物,吸血鬼並不樂意將這些神秘選為目標。換句話說,都市中的吸血鬼反而算得上弱勢群體,治安局對他們卻嚴密監控。
漢德理應清楚這些知識,但他是個被貴族硬塞進治安局的貨色,阿加莎差點忘了。
“一戳就破的小伎倆。”比勒也明白了。“不過很具有迷惑性。嫁禍加德納的人肯定不知道,吸血鬼簽下的合約究竟有怎樣的效用。這才讓他露出了破綻。”
“那個奸商在洗脫自己的嫌疑時,給我們了新的線索。”阿加莎說,“霍布森和鮑曼的聯係。給我找到這個人。我敢肯定,他知道一些特彆的秘密。”
“那弗納夫人?”比勒十分為難。
“我們一起去拜訪她。”偵探女王也不敢肯定她會不會拒絕。據說伯莎·弗納不僅在高塔的醫療部任職,還與米涅娃·本芬相識。沒準她們會想看我的笑話,阿加莎幾乎能米涅娃那張得意洋洋的臉蛋了。“我們可是在為了蓋亞教會的名譽在查案。”她咕噥,“蓋亞保佑,弗納夫人是個通情達理的人。”
在弗納的彆墅前,阿加莎終於意識到女神並未接受她沒多少虔誠的懇求。彆墅的大門緊閉,掛著一把刻魔文的鐵鎖。鎖頭中央有一枚手指粗的凹陷圓環,她剛在鄰居家見過這種高塔配給正式成員的裝備。
“他們不在。”漢德說了句廢話。
阿加莎也沒法破門而入。邀請伯莎夫人小心商量是一回事,闖進她的家刑訊逼供又是另一回事。伯莎·弗納可不是加德納這隻大蚊子,她的身份實在令人束手束腳。當然,武力逼迫不屬於偵探獨有的本事,因此阿加莎不覺得認出加德納是真凶丟出來的替罪羊有什麼值得驕傲的。
這時比勒也打聽弗納一家的去向回來了。“他們在醫院,長官。”巡警轉述,“伯莎夫人這幾天身體不適,剛剛曬了會兒太陽就中暑了。”
一位神秘生物因為太陽過於毒辣而倒下了,她本身還是名護士。玩笑也沒有這麼開的。“今天不是我運氣最好的一天。”阿加莎歎息。“看來每個了解霍布森的人要麼死了,要麼出了意外。走吧,希望她不要再轉院了。總得有人告訴我們的弗納女士,生病時該對症下藥,而非選擇眼不見心不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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