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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爾蘇爾悄悄走回座位,把手擱在靠近火爐的桌子上。蓋亞的火焰溫暖著她的全身,酒精從小腹帶來熱流。她差點打哆嗦,趕緊繃緊身體掩飾。一旁,獵人褐耳靠在椅子裡酣睡,魔藥會讓他睡上一整晚。開門時的寒風也沒喚醒他。
“聖女大人?”有人進來,走到她身旁。“你睡著了?”
“現在沒有。”她裝作剛剛蘇醒,朝後打量。“就你一個?”
“他需要獨自待一會兒。”尤利爾說。由於起身突然,他和喬伊都沒穿外套,就那麼在外麵待了近半小時。傳教士的臉頰凍得通紅,但本人似乎不覺得冷。沒想到他也這麼耐寒。帕爾蘇爾將熱酒推給他。“謝謝。”
“你好像更中意熱水。”
“顯然,水嘗起來不辣。不過酒也一樣,如今我需要熱量。霜之月的森林實在難熬。你們在這兒呆了多久?”
“大概三個月。”帕爾蘇爾知道隻要自己含糊其辭,對方就會識趣地轉移話題。但她有種傾訴欲,與麵對陌生人時的感受不同。哪怕這時候遇到熟人其實不是件好事,我也得和他聊聊。“從離開莫爾圖斯後,我就再也沒遇到過能交流的人。”
“我想我能理解。”
你能理解?寒冷,寂靜,無休止的狂風,還有隨時到來的死亡威脅。但這話他說來卻很真誠。算了,尤利爾有什麼理由欺騙我呢?他與銀歌騎士不同。帕爾蘇爾挺喜歡這小子。“可能罷。畢竟你是傳教士,走過的地方比我多得多。我養尊處優了太久,連些許苦難都受不住。”
“我建議你到北方去,帕爾蘇爾。穿過奧雷尼亞,去沙漠中的綠洲。這裡太冷,不適合你們。”
“不適合我。喬伊倒很習慣。”她糾正,“這是希瑟給我的懲罰,也許是蓋亞給的。諸神樂意給人磨煉。”
“彆這麼說。”尤利爾皺起眉,“沒必要借諸神之手懲罰自己。你保存了聖瓦羅蘭的火種,你救了同族的性命。”
“時代變了。森林種族也開始追求榮譽。性命不如傳頌的歌謠動人,某種意義上,這並非壞事。犧牲會換來他人敬畏,鞏固森林的主權。”或許我本人也這麼想。曾經的我。願意作為人質背負罪名的我。森林聖女來到遙遠的奧雷尼亞,接受無止境的流放。就算沒人理解她的忍耐,她也覺得自己無愧於先祖和神靈。
自我感動的白癡。喬伊這麼評論,帕爾蘇爾頭一次認可他的用詞。眼下她理解希瑟的旨意了,女神對任何人都一樣慈悲。祂從沒要求過她的犧牲。“不過都是過去的事了。歌謠與生命孰重?會有新的聖女需要煩惱。見鬼去,反正和我沒關係。”
尤利爾果然與銀歌騎士不同,她的話得到了讚同。“說真的,帕爾蘇爾,我很高興看到你擺脫束縛。”
“你是真心祝願,我看得出來。可惜其他人沒你這麼開明。”
“夜鶯找到了你們。”
“不出意外的話,是通過神秘。森林可以遮掩我的痕跡,因為我一路幾乎沒用過魔法。但夜空之下,少有人能徹底銷聲匿跡。”
“你說的不會是克洛伊塔……?”
“或者其他組織。初源。女巫。敵人自然應有儘有。我們遭遇了刺客,就在堡城不遠。恐怕阿蘭沃也不歡迎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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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根本不知道你們的存在。”
這是最好的情況。帕爾蘇爾下意識敲了敲杯子,隨即才反應過來,這兒可沒有侍女。但傳教士理解她的意思,給她的酒杯倒滿。“堡城早就變成了秘密結社的據地,初源占領了她。連森林守護者也加入了他們。謝謝,尤利爾,你真好心。”
“我做的還不夠。”
她頗感有趣。“不夠?遠遠超出。尤利爾。你本不必為我做什麼。你不為抓捕我們而來,今天的碰麵會讓你陷入危險。”
“我非常安全,女士。這個世界上沒人能傷害我,可我也改變不了任何事。”傳教士憂鬱地回答,“我能做到的事太少……大多是做了也沒用。”
“我知道你協助詹納斯逃走,還幫助了阿內絲和奇朗。你的舉手之勞挽救了他人性命。”但她的安慰反倒使對方更沮喪。“你似乎很疲憊,尤利爾?這一路上你有旅伴嗎?”
“這一路沒有。”
“你習慣獨自一人,要我說,這比大多數人都了不起。”好歹比我強。帕爾蘇爾看向窗外,外麵白茫茫一片,風雪還未停。“獨自一人的旅途中,你會指望有個好天氣……還有能說話的對象。說真的,孤獨會令人發狂,尤其是在你不知道這孤獨何時結束的時候。接下來你上哪兒去?在天亮前告訴我罷。比起喬伊,我起碼會認真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