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獨自跑到灰翅鳥島時,白之使都沒生氣。羅瑪懷疑她們對統領的印象有一大半都是腦補導致的誤解。“說起這回事,你來找統領乾嘛呢?”
“我……負責通知緊急情況。”薩賓娜迅速越過這個話題,“但這次不一樣。羅瑪!你怎麼能就那麼過去?我們差點就被凍住了。到底怎麼回事?”
“我把埃伯利扔進去了。”
薩賓娜沒聽清:“誰?”
“埃伯利。”
占星師小姐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好像剛剛被羅瑪扔進休息室裡的不是導師的指環,而是一筒點著的煙花。“你真是瘋了!”
“是嗎?”小獅子打個哈欠,“還好我沒丟辣椒。噢,這下我們用不著天天去圖書室了。”
薩賓娜沒明白:“不去了?”
“尤利爾說的。隻對我一個人說的喲!”看來他也知道薩賓娜總壞事。羅瑪得意非常。“他很快就會回高塔來,找他的導師商量事情。我對外交部長通報他的動向,這有什麼錯?”否則她才不會招惹統領,“反正我幫到他啦!我馬上就是外交部的使者!”她興奮難忍地奔跑。
“做夢吧你!你的禁閉期還沒過呢!”
羅瑪一個踉蹌,臉著地摔在了過道中央。
……
沙發散發出一股焦味,燃燒的棉絮在對撞的氣流間盤繞,火星和冰屑則四處飛射。拉森飛快地豎起字典,擋住一根尖利的木刺,等他放下手,發現硬殼封皮都被紮透了。“這可是珍本。”他趕緊躲到一座雕像後,查看搶救字典的可能。
“好吧,全毀了。”他得出結論。
異變驚動了命運集會,但先知不見蹤影。拉森一邊安排值班人員到下幾層通知,一邊將會議室徹底封鎖。哪怕是命運集會的成員,此刻也不能進入休息室。這其實無需他費心費力,自從先知下令後,根本沒人願意到這一層來。
而導師的下落,拉森也有所猜測。
“這一層沒人,閣下。”值班的警衛冒著寒流報告,“除了這些毛的主人……”
“……和我的學徒。”兩個熊孩子。拉森腦袋疼,但他沒什麼好辦法。羅瑪不聽管教,薩賓娜雖然聽話,但她向來不是出主意的人。等下次遇到同樣的事,她隻會被小獅子拖著走……總之,你永遠不能指望她們。“她們受傷了嗎?”
“如果脫毛也算。”幾根金色的獅子毛被風刮走。
“不如教她多掉幾根。”拉森歎息。他將毀壞的字典塞給對方:“拿著它去俱樂部,請西德尼閣下幫忙修理。等我出來,記得問我‘需要從維修部抽人來修理休息室麼’。千萬記住。”
“呃,我要去通知維修部,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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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記得問我那句話就……你記得是哪句話嗎?”
“我記得,閣下。”
“很好。你很有前途。走吧。”拉森目睹迷惑不解的守衛連滾帶爬逃下樓。這些家夥倒很有危機意識。
他轉身在雕像後劃了一筆。金色的魔紋在石質表麵蔓延,而後打開了門。還好有星之隙,否則我夠嗆能憑兩條腿穿過這段路程。
房間裡反而不算冷。寒氣和霜凍被更高等的神秘排斥,無法在此地顯現。高塔先知狄摩西斯堵在窗戶邊,正探出半個身子去關窗戶。瞧見拉森後,他愉快地挑起眉毛。『猜猜我看見了什麼?』聲音在他心底響起。
『月亮。』拉森回答。
『不止。還有女巫和在月亮裡飛的貓。』
原來她們從那兒逃走的。『看來我得通知維修部順帶加固窗戶。』
『讓她們飛著罷,反正回頭不是我到雲海去撈。』聖者關上窗,『羅瑪把這東西丟在我頭上』夜語指環埃伯利靜靜躺在掌心。它熟練地裝起死來。
這小鬼!她完蛋了。拉森不知該怎麼回答,『她還扔了什麼?』
『彆擔心。她倒不是來玩遊戲。先知告訴他,『這孩子受人之托,把埃伯利送進來。』
『誰?』
『恐怕是尤利爾。他還在莫尼安托羅斯,但他的使命已經結束。索倫·格森在他手上,隻能通過羅瑪來聯係自己的導師。』
拉森不由得扭頭,去查看白之使的情況。說查看委實不準確,由於神秘度的差異,他隻能瞧見中央有一團淩亂的條狀光帶,伴隨著怪異的彩色弦線和成簇的斑點。如果集中注意力,他也能從中捕捉到許多波紋。
這些亂七八糟的現象中,拉森認得的隻有“亞布納之種”的持續的生命力,和無序漲落的寒冷魔力,而相比之下,後者帶來的侵蝕感更為明顯。『恐怕統領沒法回答他。』
『也快了。』先知卻說,『最多四天,材料消耗完畢,儀式便會結束,我們的統領大人得重新回到崗位上。時間有時過得太慢。他需要有人替他分擔責任,年輕人卻還未成長起來。』
拉森反而覺得太快。說實話,他簡直大吃一驚。『四天?我記得一枚亞布納之種需要一星期……』
『上次你詢問過我,拉森。對你來說,記憶並不可信。不過我這兒還是有需要你記住的消息,瞧,白之使的神秘度正在提升。』
『他在恢複。』
『不。已經遠遠超過了標準。你覺得這意味著什麼?』先知問。
難以置信。『聖者?』
『還差一些,但足以體現秩序壓降的好處。也許元素使比占星師更有前途。』這一句隻是玩笑。白之使並不是純粹的元素使,他的職業介於元素和戰士之間,受到潮汐的影響不大。
最關鍵的是,『凜冬之衛』可不像占星師類的職業一樣擁有高塔的古老傳承。拉森對此一清二楚,才多次拒絕羅瑪對外交部的傾向。可惜小獅子還是對占星術沒興趣,而今已經轉職成了風行者。
沒必要和先知彙報羅瑪的狀況,這丫頭還隻是學徒。但另一個的狀況沒法忽略,他比羅瑪更能折騰。『外交部的夜鶯得到消息,尤利爾在安托羅斯創立了新的蓋亞教會。』
『這麼說,他成功了?』
『恐怕是這樣。』拉森也覺得有點夢幻。雖然蓋亞教會沒法與神秘支點相較,但起碼也是曆史悠久的宗教神秘組織,就這麼被幾個年輕人改頭換麵,把異端變成了正統。『原本的教皇甘德裡亞斯旗幟鮮明地支持他,而巫師派居然也願意為他說話!那些參與買賣收養兒童的修士,他們的腦袋掛滿了城牆』這點他倒是不反對。
『這麼說,他已經有所成就?』
『還不能定論。教會的改革勢頭沒準隻是曇花一現,我看寂靜學派會首先將作出反應。』巫師的派係分割嚴重,實力也極其懸殊,蓋亞教會作為下屬神秘組織,不可能置身事外。『暗流爭鬥並非尤利爾所擅長的,連他的導師都沒法指導。』而寂靜學派的權力中心與先知同為聖者,每一步都得小心。『我看還是命令他回到高塔等著,直到統領大人醒過來。』
『巫師派係?不,拉森,他們的反應不是我們需要關心的,連他們自己都不關心。讓他們自由發揮罷,我敢說,他們把手伸進教堂肯定會倒大黴。能結束娛樂新聞嗎?我想你一定還有稍大一些的事情要說。』
『和空境有關。』拉森告訴導師,『“紋身”死了。』
很長一段時間,拉森沒再接收到先知的回答。他凝視著地板的紋理,似乎其中擁有無窮奧妙。『我知道,多半是結社下的手。』
『‘國王’失去消息很久了。』
『但他活著,毋庸置疑。當年麵對邪龍,他都能進退自如……隻是相比敵人,盟友才是我最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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