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連一個字都沒看進去,反複地盤算著如何處理眼前的事,平時看起來都是些膽小怕事十分本分的農民,現在竟然變得厲害起來,敢造他的反,膽子真夠大的啊!
可是,話又說回來,那麼大的一座山的蘋果和梨樹,叫誰看見也會眼紅的。
王海平表麵上看起來為他著想,可實際上巴不得村民把他鬨下去,他也可以吃上果子,說不定他還可以替代他當這個村書記官呢。
王海平跑到他麵前,圪蹴在地上,很吃驚地催問他:“高書記,你怎麼還安穩得看報紙哩,人家把你家的果樹都分了,你還能坐得住?”
高明亮放下手中的報紙,給他講了一段昨天看到的新聞,之後,他才不緩不急地說:“能鬨出來什麼球得結果呢?上山壟地那是好事,不要叫我再花錢雇人壟地了。”
王海平不解地問他:“高書記,你真的一點都不急?”
“我急個球!我哪像你,屁大點事就急得團團轉,看你也成不了什麼大事。”
高明亮喊叫婆姨快炒兩個菜,他和海平兄弟喝幾盅,又對海平說:“是誰在裡邊鬨哩?”
海平歎了一口氣,不好意思地說:“還能是誰?劉成厚家那個三女子嘛,這個女娃娃太不像話,咱倆給她家辦了多少事,想方設法生下那麼一攤娃娃,現在反倒起來帶頭上山壟地,太不像話了。”
高明亮微微笑著,搖搖頭,不同意他的看法,說他看錯人了,劉成厚家三女子哪裡有那麼多心計,她隻是有一股子衝勁兒,想問題連腦子都不過,她是被人利用了,看起來她像一個威武的統帥一樣衝鋒陷陣,其實她就像娃娃一樣玩打仗,隻圖個新鮮、一時的快活,而真正想鬨他高明亮的人並沒有上去,而且隱藏得很深,那才叫人值得沉思啊!
婆姨把兩個菜一會兒就炒好了,端在炕上的矮方桌上,一個是炒雞蛋,一個是豬肉撬板粉。
隨後,她又從櫃子裡提出兩瓶燒酒,放在炕桌上,走到外麵,說都弄好了。
她有點兒惱怒,村裡人鬨起大事,他不但不管,反而悠閒地喝起酒來了。
這陣子,她不相信他怎能喝下去。
她不敢當著海平說他什麼難聽的話,知道他的壞脾氣,動不動就罵人,甚至敢打人,以前打過她幾次哩。
有一次把她的鼻血打出來,頭上都打出了血,還吼著她離婚,不要這個多嘴多舌的熊婆姨。
她隻好跪在地上求饒,兩個娃娃還小,要是她走了,兩個娃娃就成沒媽的娃娃了。
高明亮也就不再說打發她走的話了,警告她,以後不要再讓他生氣,說話做事注意點兒分寸。
因此,她變成了一個忍氣吞聲的女人,連一句話都不敢跟他說,還要以笑臉陪他。
這時,她在腦子裡想了好多的辦法,但都因為一個沒文化沒見識婆姨的想法而否定。
她準備出去轉轉,打聽一下這些人把事情鬨成什麼樣了。
高明亮吼喊她放下扁擔水桶,不能什麼事都不做光打聽情況嘛。
她被高明亮吼得乖乖地放下了桶擔。
高明亮書記說:“這事情不要你多心,我知道該怎麼弄。”
他的婆姨狠狠地瞅了他一眼,出去了,到另一眼窯裡納她的鞋底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