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臀被打了火印的馬匹,都是造冊在籍的軍馬,按理說,就是大理寺丞,也不能隨便把軍馬給自己的兒子玩。
不過,也就是大理寺丞,才有這個便利條件和資格。
永康眉頭微微一皺,說道:“董公子沒入軍籍,怎地有軍馬乘騎?”
就是,民間也有好馬,喜歡的話可以搜羅來飼養一些,拿軍馬玩,這就違反大昌律法了,除非是淘汰下來的老殘馬匹。
但拴在古槐下的那三匹馬,無一不是神情駿健、體態強壯。
這一問,到讓董玉書得意起來,帶著一絲賣弄地說道:“九殿下有所不知,玉書從小就喜歡騎射,讀書之餘,也常騎馬練箭,從未荒廢過時日。”
這話,聽起來謙虛有加,實際上就是一番嘲弄,什麼從未荒廢過時日?
這不擺明了嘲諷九皇子永康,長年累月龜縮在觀瀾院混吃等死的嘛!
“哦!”
永康似乎很吃驚,說道:“看來,董公子是文武雙全的了?”
“那還用說!”
董玉書接過隨從遞過來的馬韁繩,一個漂亮的動作,就翻身上馬的同時,還不忘驕傲地回了永康的話。
董玉書的馬,是一匹毛色油亮的棗紅大馬,看那馬肚小腿長,頭尖脖粗的樣子,一定是從西疆伊犁進貢來的伊犁良駒。
這不但是軍馬,而且還是貢馬級,看來,這大理寺丞的能耐夠大的,貢馬都能據為己有。
雖然永康騎的那匹青花馬也不錯,算得上是低調奢華,但永康的心裡,還是有那麼一些不爽。
鎮國大將軍府的兩名隨行婢女,其中一人背了一張硬弓。
看來,她們是早有這些外出打雁的準備的。董玉書的隨從,早已自帶著弓箭,隻有永康什麼都沒帶,貌似是空手而來。
灰咻咻……
一陣馬兒的嘶鳴過後,幾匹健馬敞開四蹄,卷起一陣煙塵,就向城外疾馳而去……
董玉書像是炫耀似的,縱馬跑在最前麵帶路。
永康卻勒慢了馬,跟在霍幼楠的馬後麵。
尉遲劍和公羊毅二人,一左一右,在永康兩側做好了陪護。
出了外城,到處都是低矮的瓦舍。
縱橫交錯的田陌,被收割掉了莊稼後,四處一片深秋的蒼黃色。
又行了一段路,跑在最前麵的董玉書停了下來,指著遠處一片長滿了蘆葦的沼澤,向後麵趕上來的眾人說道:“前麵就是雁群棲息的地方,我們最好是現在下馬走路過去,不然驚動了雁群那就不好玩了。”
說完,董玉書把目光,直接投向霍幼楠,望著在馬背上被風吹得鬥篷獵獵作響的霍幼楠,關切地說道:“幼楠姑娘趕快下馬,地麵要比馬背上避風一些。”
這時候,剛趕了上來的永康,在兩侍衛的攙扶下才下了馬背。
看來,這上馬容易下馬難,和爬樹是一個道理的。
看到在侍衛的幫助下才下了馬的永康,董玉書的眼裡,滿滿的都是鄙夷。
隻有霍幼楠,滿臉都是狐疑之色,按理說,像九皇子永康這種窩囊廢,那可是騎不住馬的,更彆說是什麼外出打雁了!
但就是這個窩囊廢九皇子,他還硬蹭著跟來了。
霍幼楠是懂馬的,她一眼看到,九皇子永康的那匹馬,雖然毛色灰青不甚鮮亮,但那馬卻是整個皇城都難得一見的域外汗血寶馬。
那馬,純屬貢品中的極品。
也隻有太子永焱喜歡騎馬,聽說由外邦使臣特意送來一匹,可這等貴重之物,怎麼就落到九皇子永康手裡了呢?
而且,看那馬的步態和體型,也根本不是跑不快的樣子,怎麼就被遠遠落在後麵了呢?
再看永康全身,也不見一絲落馬跌跤後的泥土,隻是額前的一縷頭發,在風中淩亂的氣概十足。
“殿下難得外出一回,今天可就有機會開開眼界了!”
董玉書緊了緊腰帶,一副擦拳摩掌的樣子,還不忘跟永康聊幾句。
永康一笑,麵色像是十分欽佩一樣,帶著羨慕的口吻,說道:“本殿不日就要開赴雁門關前線,要是有董公子這麼好的騎術就好了!”
董玉書一陣得意,嘴角揚了揚,十分不屑地說道:“騎術算什麼?是個男兒都會,關鍵是要看箭法,沒有一技之長,就是上了戰場,那也是敵人的活靶子!”
臥槽!
這龜孫王八蛋,挪喻一下,意思意思也就算了,這還直接對樹剝皮,當著霍幼楠的麵,居然直接對著永康剝皮。
永康的臉上神色鎮定,心裡卻暗暗罵道:“龜孫子,等你嘚瑟夠了,小爺我再好好收拾你……”
“那是,那是,看來董公子的箭法,肯定也是一流是了?”
永康一臉羨慕的樣子,完全就是傳言裡的那副窩囊勁。
霍幼楠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從隨行的侍婢手裡接過桑木硬弓,脫下了銀狐鬥篷,把箭袋背在自己身上,大步流星地就向蘆葦遍布之處走去。
“幼楠姑娘,等等在下,沼澤地很危險,等我陪你一起過去……”
看到霍幼楠先行一步,顧不上再在永康麵前賣弄的董玉書,馬上就轉頭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