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中丞若認真聽李衡子的話,半個月後,隻怕他對陰鬼改命之說更是深信不疑了。”
他將目光又放回柳姒身上。
燭火映著她蒼白的臉頰,往日一雙清澈靈動的眸子此刻緊緊閉著,整個人看著虛弱可憐。
替她掖了掖被角,柳承明眼中複雜,猶豫半晌最終才輕輕道。
“不要讓她醒得太快。”
謝府。
謝晏屋內燭火數盞,亮如白晝。
他手拿木夾細細挑選著小甕中的香料,一旁的茶爐上餾著鮮梨。
謝七入內來報,“郎君,宮中傳來消息,賢王於宮門遇刺,懷淑公主受傷昏迷。”
拿著木夾的手一頓,謝晏聲音清冷,“可知何人所為?”
“事發突然,尚無定論。聖人震怒,將此事交於淮王調查。”
“知道了,下去吧。”
檀香被細銼為末,他骨節分明的手指修長漂亮,動作間寬大衣袖下五色隱隱顯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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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姒醒來時,隻覺睡了好久好久。
平意聽見動靜趕緊近前,“公主可覺得哪裡不舒服?”
柳姒闔了闔目,“我這是怎麼了?”
“刺客的箭頭上淬了毒,公主中毒後昏迷了好幾日。”
“我昏迷了多久?”
平意算了算,“三天。”
“這麼久?”她看了看所處之地,“我怎麼會在重華殿?”
前世最後所居之殿便是重華殿,所以她對此處印象著實不算太好。
“宮中太醫醫術高超,賢王擔心公主出事,所以就把公主抱回了宮中。”
“抱回?”
“是啊,賢王見公主受傷很是擔憂,公主昏迷的這些日子可是日日都來看望公主,還有梁王和靜儀公主也剛來過。”
“梁王?”柳姒疑惑。
她記得上京城沒有“梁王”這一號人物。
平意解釋,“就是四皇子。聖人說他已年過及冠,且此次洛州之行亦有功,所以便封了四皇子為梁王。”
睡了幾天柳姒覺得關節都硬了,她掀了被子,“你拿件外衫來,我想下床走走。”
那頭賢王聽說她醒了就立刻趕來,見她準備下床,問道:“六妹剛醒怎麼就要下床?”
平意扶著她走到外殿坐下,她捶了捶肩膀。
“醒來總覺得身上疼,應該是昏迷這幾天躺久了,所以想下地活動活動。”
柳承明上前自然地為她捏肩,“許太醫說你餘毒未清,所以才會昏迷不醒。等會兒我叫他再來為你瞧瞧。”
肩上的手令柳姒渾身難受,雖然按得確實很舒服,但卻是讓她坐立難安。
她不著痕跡地躲開,替他倒了杯水。
“三哥坐吧。”
柳承明見狀笑了笑,坐下喝了口水,“六妹與阿兄生疏了。”
“三哥說笑了,本就不曾親近過,又何來生疏一說。”她攏了攏衣衫,“三哥來就是為了說這些閒話的?”
“兄妹寒暄怎叫閒話?阿兄是關心你。”
柳姒抬眸盯著他,沒有說話。
兩人對視一會兒,終是柳承明敗下陣來,“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他讓須謹將東西拿出來,是一張畫了圖案的紙。
“你瞧瞧眼不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