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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來相看的男青年大方,大大咧咧地對著謝衡之咧嘴一笑:“對啊,請問這位郎君是?”
沒等謝衡之開口,茶坊老板先認出來了:“你是方才遊街的那位……”
他仔細一看:“哎呀,你不是霍老板家的乾兒子嗎?”
重傷住在霍家那年,霍老板為了寬慰他,對外都說謝衡之是他乾兒子。
謝衡之也不解釋,作了一揖:“幾年沒回永寧了,老板好眼力。”
青年大驚:“您是嬌嬌的弟弟?那若是以後……您就是小舅子了……”
霍嬌仿佛這才回魂,她忍不住打斷道:“等一下,你遊街?你考上了?”
謝衡之故作不在意,淡道:“嗯。”
茶坊老板對霍嬌道:“恭喜舍弟,一表人才,才高八鬥——探花郎呀!”
霍嬌眼睛慢慢瞪大,她喜出望外:“真的呀!”
那副歡喜雀躍的模樣,謝衡之很是受用。但是想到方才她做了何等大逆不道之事,他又不願給她好臉色。
他冷漠地對一臉奉承的青年道:“你說你是我小舅子?”
他走到霍嬌麵前,拉起她的手,對著青年道:“霍老板已經同意我和霍嬌成親了,回京之前,就把婚事辦了。”
霍嬌驚訝道:“你說什麼?”
謝衡之瞧她那個樣子,心中不悅。
他把茶錢付了,捏著她手腕就往外走:“你還好意思問?我在外麵拚了命的考功名,你在家相看上門女婿?”
霍嬌又啞火了,她心裡想,謝衡之是什麼時候回的永寧鎮?
來找她之前,他先去找阿耶,還讓他改口同意繼續兩人的婚約?
這速度真是夠可以的。
霍老板也聽說了喜訊,已經準備好了喜茶喜錢。
霍嬌和謝衡之回來時,他正同送喜報的官差聊得甚歡。
見二人一同回來,霍老板的目光落下來。
他眼睛掃過謝衡之拉著閨女的手腕,當著外人的麵,他沒有多說。
霍嬌也敏銳地感覺到不對,她剛想掙脫,謝衡之卻拉著她進了後院。
院中石榴樹下,空無一人。多少次他命懸一線,霍嬌拉著他的手,哄他:“等你好了,石榴便熟了,咱家的石榴最甜。”
他撩開衣擺,跪在霍老板麵前,行了大禮。
霍老板看了一眼霍嬌,見她茫然無措,才皺眉作勢要扶謝衡之起來:“衡之,你這是……”
謝衡之沉聲道:“我與霍嬌自小情投意合。從前我家中貧寒,又沒有長輩幫襯,不配開口。如今終於考取功名,鬥膽請求父親,允許我做霍家的贅婿。”
他頓了頓,又道:“將來我與嬌嬌的兒女都隨母姓,我也會將霍老板當做生身父母,為您養老送終。”
霍嬌在一旁總算聽懂了,什麼“父親已經同意了”,都是謝衡之說出來糊弄人的。
她去看謝衡之。
果然,這時候他曉得緊張了。他脊背緊繃,垂在身側修長的手指攥出青筋。
霍老板為難地他看著閨女:“嬌嬌,你自己說,同意嗎?”
霍嬌一愣。
坦然說,謝衡之姿容俊朗,性子沉靜持重,自小便是霍嬌的心上人。
但她不是懵懂懷春的年紀,也見慣了眾生百態,她有許多顧慮。
她避而不答:“你先起來。”
謝衡之看著霍家父女,知道這法子不地道。但是事急從權,他三日內便要啟程返京。
他抿著唇,喉頭滾動,堅持道:“阿姐,同意與否,我想要個答案。”
霍嬌不想回答他。
終身大事,豈是一兩句話就能定下的?
謝衡之幾年未歸,若不能相處一陣子,她又如何確定今後能與他琴瑟和鳴?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被逼著做決定。
“咳咳。”霍老板輕聲咳嗽。
二人轉過身,見他摸著胡須,長歎一聲。
這麼些年都沒能再找到一個可心的郎君,霍老板哪能不明白閨女的心思?
“罷了,我做主。當年是我和你娘主動找謝家求的親家,不能因為老伯和寡母不在人世,就欺負衡之,”他歎了口氣,若有所指:“但我有一個要求,婚事不必向鄉親們張揚,也暫不在官府入冊,隻我三人知曉便是。嬌嬌是姑娘家,可否給她留一條後路?”
謝衡之一直緊繃的脊背鬆了些,他顫聲允諾:“好,我都答應您。”
“丫頭,你若是在汴京住的慣,就留在那邊。要是住不慣,我便去接你回來,”霍老板轉向霍嬌,她開玩笑:“霍家祖業,還指望你繼承呢。”
霍家的女兒,有喜歡的人便可去嘗試,不喜歡了,也隨時可以脫身。
霍嬌聽清楚阿耶的意思,也用力“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