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說越氣,指著跪在地上的婦人的手指發抖,“好好的待在繡樓裡不行嗎?非要出去,就是你縱著她。”
如此他還尤嫌不夠,抓起將桌上的茶盞就往地上扔去。
“父親?”正準備進來的安今差點砸到,驚呼出聲。
溢出來茶水濺濕她的裙角,她一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薇兒?”
見被山賊擄去的女兒平安的出現在自己麵前,尚書夫人雙唇抖動著,不可置信的喚了她一聲。
安今也知道她估計擔心壞了,她提起被濺濕的裙角塌步進去,“娘。”
得到回應後的尚書夫人再顧不得什麼儀態,將她抱在懷裡痛哭,“薇兒,我的薇兒回來了。”
哭了一陣,她拉著安今查看,“薇兒,你有沒有受傷啊?”
安今乖巧的將微微擦傷的手露出來,“娘,我沒事,一點擦傷,還有左腳有些扭到了。”
“那麼嚴重,來人,快去請府醫給小姐看看。”尚書夫人握著她受傷的手,慌亂的叫人。
被女兒聽到他接近無情的話,尚書開始有些心虛,隨後又慶幸女兒能回來,見夫人三句話問不到重點,他才開口。
“不是說遇到了山賊嗎?薇兒你是怎麼逃脫的?”
“我遇到一個大俠,他救了我,也是他把我送回來的。”安今如實道。
尚書夫人雙手合十,連連道老天保佑,繼續道“大俠可有跟你一起回來,我們真是要好好感謝他。”
安今想起他走時果斷的背影,搖搖頭,“我也是那麼說的,他不要。”
“施恩不圖報,是個品格貴重的高人。”
“好了。”尚書打斷她們的閒聊,他望著安今,“薇兒,那些山賊有沒有欺負你?”
安今知道尚書想問什麼,她深吸一口氣,“那人來的及時,並沒有。”
尚書這才展顏,扶著胡須,“還好沒有報官,不然薇兒的名聲就毀了,一年後繡球招親也完了。”
安今默不作聲。
尚書本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妻女遭此大難,作為官員不去上報請兵鏟除山賊,隻在乎自己的名聲有沒有受損。
尚書端著大家長的威嚴,沉聲道“以後你待在繡樓裡好好秀你的嫁衣不準出來。”
他女兒可是被太後親口誇過“姝色無雙,秀外慧中”,就連那位國公爺的都在打探他女兒,日後定能許個好人家,他的仕途肯定也會更加順暢,他絕不允許出現任何意外。
尚書夫人麵露不忍,“老爺,薇兒剛回來……”
尚書直接擺手,不容拒絕,“誰求情也不準,來人,送小姐回去。”
繡樓是在兩年前建成的,外觀宏大精美,裡麵確實格外的陰仄狹小。
幾個燭台,一張雕花拔步床,一張桌子,便占據了全部的空間,桌子上麵還擺著一件繡了一半的大婚嫁衣。
繡樓裡麵的空間很低矮,安今一踏進去,就感覺到一股鋪麵而來的窒息感。
昏暗的燭光搖曳照著她微白的臉色,她望著尚書夫人,“娘,我不想呆在這裡。”
這樣的環境她一秒都呆不下,可真正的姚薇卻呆了二年多。
曾經的姚薇也和彆人的小姐一樣,可以跟隨兄長家人外出逛街,買著自己喜歡的胭脂飾品,可以和手帕交踏春赴詩會,然而兩年前的一場宮宴讓她成了待價而沽的商品、姚父仕途的通天梯。
她十三歲那年跟隨家人一起參加宮宴,當時姚父還隻是個侍郎,也是皇恩浩蕩才能資格參加那場宮宴。
不知是福還是禍,姚薇不知怎麼的就入了太後的眼,在百官家眷的宴席親口誇她“姝色無雙,秀外慧中”,還誇他父親教女有方。
宮宴後,姚府水漲船高,來提親的媒人能踏破姚家門檻,其中不乏有世家權貴。
尚書看哪家都滿意,哪家都不想得罪,也不輕易定下,竟然直接效仿前朝,讓姚薇及笄後拋繡球招親。
此後偌大的繡樓拔地而起,困住了一個少女最好的年華。
就連這次去靈山寺祈福都是姚薇日日苦求才得來的一次機會。
尚書夫人捏著帕子沾了沾眼角,避開了她乞求的視線。
“薇兒,認命吧,你父親也是為你好,就不到一年的時間了,招親招的個好人家,你後半裴子就享福了。”
安今沒再多言,心裡愈發悲涼。女子出嫁從夫,她看出來尚書夫人也沒什麼話語權,更改變不了什麼。
“這是上好的金瘡藥,日日敷用便不會留疤,還有府醫說你的腳隻是輕輕扭傷,用藥酒擦擦就好。”
尚書夫人事無巨細的交代著,安今垂首聽著,胸口愈發悶痛。
毫無疑問尚書夫人是愛女兒的,但是她的愛不足以去忤逆丈夫,更不足以減輕這個時代對女子身上的壓迫。
尚書夫人走後,狹小的繡樓就安今一人,桌上擺著的鮮紅半成品嫁衣在幽暗的燭火下顯得格外的陰森,像極了吃人的怪物。
安今不敢多看,她心累的倒在床上,【係統,我必須跟著劇情來走嗎?】
【前期是這樣的,你第一個節點完成的很好,成功和鞏越相遇,後麵跟著他私奔就行。】
安今有些發愁,【他看起來不是很喜歡我的樣子,而且他們江湖人不是一向喜歡自由嗎?他怎麼會願意帶著我這個累贅?】
【彆多想,鞏越行走江湖,見過很多太多死亡,就連死在他手裡的人都不少,他能出手救你,就代表了對你的不同。】
安今不知怎的又想起白日男人背她時,放置在她腿彎那雙炙熱的手。
想到她未來還會和那個男人私奔,甚至孕育孩子,安今心頭犯起難以言明的滋味,總之不反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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