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有點熊,這是毫無疑問的;
雖然有點熊,但年長些的帝姬都忙著備嫁,這裡的是一群**歲到十二三歲的小豆丁,這也是毫無疑問的;
她們在起哄,並且帶著孩子的惡意,覺得如果能把麵前這個並不像自己姊妹的異類欺負哭,就是她們人生中最重要的挑戰之一。
素有美名的朝真帝姬幾乎沒怎麼思考,就突然用力推了湊過來的小姑娘一把!
小姑娘躲閃不及,踉蹌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伴讀的女孩子們一下子慌慌張張起來,場麵也變得非常混亂,遲遲趕來的女老師還沒來得及搞清狀況,有人在一片混亂中說話了。
“這是出了什麼事?”
場麵一下就靜了下來,有人忙亂地行禮,有人笨拙地解釋,還有人輕聲在青年身側說些什麼。
那個青年輕笑了一聲,“呦呦難得回宮一次,不要勉強她,還是來孤身側吧。”
皇太子趙桓,今年已經二十三歲,有一兒一女,但官家春秋正盛,他也得耐心排隊,並且以大齡青年的身份繼續來資善堂讀讀書,聽聽課。
雖說他也是一樣的聽課,但聽的內容就與小皇子們大不相同,他和那些已經出宮建府的親王一起,來資善堂主要是學一些經書裡更加高深的內容。
趙鹿鳴並不是一個人過來的,她身邊雖無伴讀,但也有修道時跟在身邊的女童,以及韋氏送過來的宮女,眼下一個個就臉色古怪,給她打起了眼神。
“太子待帝姬這樣客氣,”有人小聲在她耳邊說,“要小心。”
“太子是我兄,”她也小聲道,“待我客氣有何不可?”
宮女就瞪著她,像是瞪一個傻子。太子是這五六十個弟弟妹妹的兄長,可也沒見他待哪個格外親切,尤其這位長年被送到宮外養著的帝姬,他認不認得都兩說,哪來的兄妹情誼!分明是有所圖!
偏她什麼也不知道似的!
宮中的人都有七巧玲瓏心,哪有這樣的憨人!
今日在這裡講課的是讚讀宇文時中,白麵微須的文士,也是文臣裡的重量級人物。
他的神情沉靜,見到太子身後跟著個小道姑沒有表露出驚訝的神情,也沒有問問太子課程需不需要調整。
學生們到齊,就開始講課,並沒有講那些深奧或晦澀的經學課本,而是講一講北麵的事。
他講燕雲,講遼國朝堂的事,宮廷的事,講遼是如何興,又是如何敗,講而今新興的金人與契丹人似乎都是蠻夷,可蠻夷和蠻夷不一樣,朝廷不能用對待遼國的舊眼光去看待這個正在快速崛起的新政權。
趙鹿鳴聽得津津有味,有些事是她知道的,想到的,有些事是她不知道,也沒想到的。
其他幾位兄長看到她這副模樣,有人也在忍不住笑,有人臉上沒有笑容,還有人悄悄離開了。
“你瞧真切了?”一個小黃門問另一個。
“帝姬現還在資善堂,與親王們一處,聽宇文讚讀的講呢!”
“講燕雲之事?”
“我看著鄆王是離了座的。”
“鄆王是狀元才,那班腐儒也配汙了他的耳朵!還有什麼?”
還有些話,就轉為了竊竊私語,在宮中一座飄過一座,變換著花樣和形狀,最後飄到了官家的案幾上。
他正畫著一幅畫,那筆原是極靜,極有神的,聽了這話,忽然就撂下去了。
“公主隻聽了一耳朵,不知其所以然,她才多大年紀,”李彥故意道,“也未必是宇文讚讀教的。”
“隻聽了一耳朵,”官家冷哼一聲,“他就該正經教些經學道理,要不是呦呦胡鬨到資善堂,我還不知道這些,太子也不知出言管一管。”
這就說到位了,李彥笑道,“太子天性質樸,對於這些外事,不明所以,一時被人所蒙蔽,也是有的。”
後麵的話,他就不大聲說了,隻噪噪切切,像是吹在官家耳邊的風一樣
也隻有鄆王趙楷,與陛下最相似,天生聰明,生而多知,哎呀,哎呀,官家也不要生太子的氣呀,氣大傷身呀!
“帝姬這般不仔細不在意,”回去的路上,又有宮女在耳邊說,“若是被有心人——”
“有心人再怎麼下功夫,與我是不相乾的,”帝姬說,“他們有能耐撕,就使勁撕——留讚讀一條命,我還要再來聽講,其他人麼,撕得再響些!”
宮女一肚子的話就嚇回去了。
可帝姬像是真有些未卜先知的法力似的帝姬推自己小妹妹一個跟頭的事兒,沒人理會,而太子與鄆王,以及太子這一係與鄆王這一係的戰鬥,就在宣和五年的秋天,因為這麼個仙果帝姬,突然之間就打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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